然后是每两人一岗,每岗一个时辰,轮流放哨。
天蒙蒙亮,轮到了王惊和李仁。上到山口,将前两人换了下来。
太阳还未升起,山风刺骨。
两人一阵哆嗦,不自觉抱紧了手中长枪。
将枪头放低,靠着树干蹲下,像两株蓬草似的。沉默地盯着这片低矮的大地,晦暗不明的大地。
没一会儿,两人身体倾斜靠在树干上,眼睛半睁。虽然每人只轮流放了一个时辰的哨,但此时也是黎明时分,两人显得十分困顿。
半梦半醒间,不时一阵凛冽的山风刮过,能使他们清醒一会儿。
突然,王惊绷直了身体,警觉起来。
他朝某一处看去,在错落的阴影中,好像有几点深沉的黑色在移动。
动物?
……
直到这几点黑色始终在暗处移动,王惊意识到绝不可能是动物。
待稍近些,他眯眼细看,借助微弱的光线,发现这些黑点有着人的轮廓。
敌人?
此刻的距离足有五百多步,他无法确定。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在他们不得已跑过亮处时,王惊看清了这些不速之客。
准确的说是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黑色泛着光泽的甲片显示出他们不是普通人,友军不会如此的鬼鬼祟祟。
答案呼之欲出,敌人。
要不要马上通知山坳里的其他人?但敌人们正在远离这里,很可能会失去踪迹。王惊伸手向后背探去,显然他有另外一个选择,一件黑乎乎的长条状东西出现在了手中。
“怎么回事?”李仁发现身边的同伴竟然把弩机拿了出来,急问道。
慢条斯理地装上了三根精刚弩箭,上弦,瞄准。
“有几只老鼠,我先盯着,你去叫其他人。”
李仁朝王惊瞄准的方向猛瞅,却是徒劳,什么都没发现。
但他相信王惊的判断,起身跑向山坳宿营地。
感受着凌晨的冷风,判断着距离,五百多步。
王惊猛然击发,嗡嗡嗡,一连三箭。
远处,一声惨叫响起。
这时,王惊听到身后有跑动声传来。
“怎么回事,敌人在哪里。”老兵队长问道,同时极目远眺,显然是听到了刚才那声惨叫。
但距离实在太远,没有发现任何动静。
噗噗噗,牵着獾蜥的其他人也已赶到。
老兵收回目光,手指惨叫传来的方向,“马上向前搜索,王惊和李仁原地接应观察,有任何情况立即示警。”
说完跃上坐骑,冲下山脊,临走时深深地看了眼王惊手中的弓弩。
其他兵士跟随其后,呼啸而下。
经过一夜的休息,獾蜥重新恢复了体力,没一会儿便到了事发地。
此时,一轮薄日跃出地平线,天色大亮。
王惊留在原地,在高高的山脊上,遥望着远处的一小撮人。
在这个距离上,人如蚂蚁般渺小,只能看到一堆小黑点在动。
李仁看着仍在王惊手中的弓弩,毫不起眼。但就是这把弩能射到那个位置?得有五百多步吧,在他的记忆里,好像军队里劲力最强的脚蹬弩也才能射到三百多步吧。
王惊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些好笑。
不过他也不打算解释什么,军队里是可以自带装备的,毕竟谁也不会嫌兵士的实力过强。
远处的人群有了动静,两个黑点在往回走,其余的人四散开来,似在寻找什么。
大约半刻钟,两名兵士已经回到了山脊。
其中一匹蜥马的后背驮着一具尸体,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
另一匹蜥马背上的骑士看着王惊。眼神怪异,又有些惊奇。
“王惊,这是你射出的弩箭,只回收了两根。”他一边说着,一边从侧面的口袋掏出两根泛着寒光的弩箭,箭头凹槽还有风干的黑色血迹。
接过箭,王惊心里一松。他的弩箭都是特制,用一根,少一根。刚才匆忙,没来得及嘱咐。现在回来两根,已经很满意了。
收好弩箭,这才细细打量起那具尸体。
全身着黑,上半身穿甲,但只在要害部位覆有鳞片状甲片。头戴黑色覆额,包裹至两鬓。
在他胸口以及大腿上,各有一贯穿伤。虽然血肉模糊,但已无血液流出,明显是王惊的弩箭造成的。
不等他开口询问,驮着尸体的骑士道:“此人身中两箭,当场毙命。另有一人负伤逃走,队长正在追捕,想必也跑不远。”
两人说完,就在原地休息,与王惊一起等大部队回来。
临近中午,队长一行终于回来。
不过丝毫没有抓住细作的喜悦,他那满是虬髯的脸上一片铁青,宛如阎王在世。
原因无他,一共两名细作。一名当场毙命,另一人逃跑途中反抗激烈,也被他下令杀死,无一活口。
这让他想榨点东西出来的想法直接落空,因此无比懊恼。
好在也并非一无所获,还有半封没来得及销毁的密信在手,回去后还能领点功绩。
还有件事,王惊那小子的弩机不错,竟能射出五百多步。要是能批量生产,人手一把,还不射死那帮狗日的?
“特制的?”看着王惊肯定的眼神,老兵知道自己想多了。不过他也是随口一问,这样的劲力的弓弩怎么可能量产。
没有在耽搁,王惊一行结束了巡逻,开始返回矿场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