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菽晚看着长房闹这出,便将方才悄悄探入右袖中的左手又原样抽了回来。她觉得可以再等等。
卫海被母亲和夫人抱在中间,搞得那两名衙役倒是头疼起来,如果真动手两个妇人自是不在话下,可谁家还没个老人呢,真忍心出手打她不成?
两名衙役正踌躇间,就听张坚又拍了下堂案,斥责道:“胆敢咆哮公堂,罪加一等!”
见自家大人是当真着恼了,两名衙役哪还敢再妇人之仁,一人拉住一个妇人用大力强行将她们从卫海的身上剥离,而后抓住卫海的肩膀就将他拖去了刑具上。
卫文氏和孟氏双双被撂倒在地,匍匐着做最后的挣扎:“大人明察啊——”
张坚执掌御史台数年,对案犯哪里还会有恻隐之心,见卫家三个男丁都已就位,便半点不迟疑地命道:“用刑!”
“大人,民妇要举证!案犯卫政并非我们卫家儿孙,就算连坐也不应连坐我们卫家男丁!”
卫文氏沙哑却高扬的声音响起,令原本肃着一张脸的御史大夫张坚皱起了眉。
“你说什么?”
因着自家大人的提问,正打算对卫家人行刑的几名衙役也将动作停了下来,等待新的命令。
卫文氏刚刚大悲过,又被推倒在地,如今不免有些虚弱。加之还存了一点私心,便道:“大人,此事说来话长,求您念在老婆子体弱的份儿上,准许由民妇的大儿媳孟氏向您仔细禀明,可否?”
张坚虽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应允了这个不情之请,将目光移到孟氏身上。
孟氏赶紧将身子跪正,微垂着头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大人容禀,民妇的婆母卫文氏当年生下了长子卫海,也就是民妇的夫君后,孩子一直体弱多病,被大夫告之很难活到成人。婆母伤心之下四处拜佛求神,积德累善,有一次碰巧在某座寺庙里遇到了一名弃婴,婆母便好心收留了他,当作自己的次子养大。这名弃婴正是如今的卫家老二,堂上的案犯卫政!”
孟氏这话说得讨巧,讲明了卫政不是卫文氏亲生的事实,却规避了卫文氏当年生下女儿,为了阻止老太爷纳妾传承香火,才偷龙转凤买来个儿子的实情,只将卫文氏当年的作法说成善良之举。
孟氏说完这话,略显不安的瞥了一眼卫政和孙绿蓉,不过很快脸上的那点不安便消散殆尽。
二房彻底没翻身的可能了,她们长房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生死关头还在乎谁亏欠谁?何况整个卫家本就是受二房的连累!
想着这些,孟氏倒也心安理得了许多。
卫文氏原本也不想走这一步,但是她又如何能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去受刑?只要能全须全尾从这里出去,与二房断就断吧。
是以在孟氏陈述完当年的事后,卫文氏又诉了句苦:“大人,臣妇对卫政这个养子视如己出,从不曾亏待半分,可即便如此,他身上确实没有流着我们卫家人的血啊!”
卫文氏说了这话,卫海尤嫌不够,坐在木凳子上哆哆嗦嗦为自己申辩:
“是啊大人,落云寺的高僧也时常布施救助一些孤儿,总不能因为那些孤儿日后犯了错,就连一饭之恩的高僧也跟着受牵连吧,这又是何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