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菽晚身旁的卫呈秀和孙绿蓉亦是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
很快卫政便被一名衙役押上了堂,因是主犯,卫政跪在了卫家人的前面,卫菽晚低着头,掀着眼皮艰难地往上看,仅能看到父亲的一片衣袍。
她认得这沙青色的布料,正是父亲平日总爱穿的常服之一,上面已沾满泥垢,可见父亲被关在台狱里的这些日并不好过。
所幸卫菽晚努力找了找,并未在那片衣袍上找到血迹,且她能感觉到父亲在前面跪得笔直,不似虚弱的样子,看来这几日的私下审讯还没有动刑。
卫菽晚正在心下窃喜着,就听两侧响起“笃笃笃”的木棍杵地声,是堂上列队的衙役们手中的水火棍所发出的,整齐有力,声振屋瓦。
接着便是衙役们与之相和的“威——”“武——”声,如龙鸣狮吼,令人心中不由自主的生起了敬畏之意。
这些场面卫菽晚此前只在话本儿里看到过,未想今日竟亲身经历了一番。
一声惊堂木响,所有声音尽皆收住,张坚终于开始问案了。他先将折子上的罪名宣读了一遍,而后合了折子,问道:
“卫政,你可认罪?!”
“回御史大人,督查失职的罪我认,但贪墨朝廷拨款,以次充好的罪我不认。”
两个多月了,卫菽晚终于听到了自己父亲的声音,却是在御史台的堂上。她此前的坚强在这一刻便如决堤了一般,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小小的水花。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父亲声音还如平时一般,并不低糜虚弱。
卫菽晚听到右侧传来的低低抽泣声,知道是母亲忍不住,便将扶在地上的手悄悄往右挪了挪,按住母亲的手,以示安抚。
果然母亲抽泣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可就在此时,却有一位此前卫菽晚做梦都未曾想到过的不速之客出现了:
“张大人,审这种案子不用重刑,犯人又如何会招认啊?”
卫菽晚的心随之一凛,朱昊乾的声音很容易辨识,打死她也想不到朱昊乾会亲自到场旁听此案!
张坚显然也未料到,匆忙起身相迎,对着朱昊乾拱手行礼:“太子殿下。”
朱昊乾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张坚直起身时便用一双疑惑的眼睛看向朱昊乾,不待他开口问,朱昊乾就主动说道:
“孤乃是奉父皇之命,前来旁听卫政贪墨筑坝银两一案。”
既是圣上的意思,张坚自是赶紧请朱昊乾入座,只是今日主审乃是御史台,便是太子殿下亲来,这大堂案后头的位置还是得由张坚来坐。
朱昊乾便在他左侧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冷眼扫过堂下跪着的众人,在目光扫到那个即便双膝跪地也依旧英挺洒逸的少年身上时,停了下来。
他就是阿云心心念念的卫呈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