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残星疏,夜色将阑,连花街柳巷的鼓噪声都渐渐低了下去。
三三两两的客人从寻芳阁里出来,有的怀里还搂着浓妆艳抹的女子,是打算带去别处消遣的。
谯川王府的大公子厉子濯也从寻芳阁里出来,当然,这里并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今晚的身份只是一名谯川来的富贾。
厉子濯的手臂也搭在一名女子的身上,只是眉眼间并无多少兴奋可言。怪只怪他慕名而来,却得知寻芳阁那位能扮尽世间女子的易容高手,花魁凤婉已不在这里了。
厉子濯转头瞥一眼身边的女子,美倒也算美,只是烟花之地的这种庸脂俗粉他见多了,并无任何新奇之处。他不甚满意地朝那女子叹了一口气,既然脸无可取之处,也只能寄心思于别处。
“今晚你可要使尽浑身解数好好伺候爷,伺候好了大大有赏听见没?!”厉子濯说话间呼出一团恶臭的酒气,那女子下意识躲了躲。
这时厉子濯便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往那女子的脸上拍了拍:“听见没有?”
一见银票,那女子顿时双眼发直,哪里还敢有情绪,小鸟依人的往厉子濯怀中靠了靠:“爷您只管放心~”
厉子濯终于露出个满意的笑脸来,拉着人上了马车,驶回府。
那是厉子濯预先命人在盛京城买下的一处三进院落,小是小了点,不过他这趟来盛京轻骑简从,并不想惹人注意。三进的院子足够他带着十来个侍卫安置下来,作为临时落脚处也算尚可。
回了府,厉子濯搂着那女儿径直往正院的寝间去。
那女子拿了银票果然热情,一入寝间就急着为厉子濯宽衣解带,帮他宽去外衫后,也将自己的外衫褪去,然后只着一件抹胸长裙就往床榻走去。
床榻前挂了幔帐,那女子娇笑着撩开纱帐一角,转身冲厉子濯勾了勾手指:“爷,快来抓我呀~”
调着情,女子藏进帐子里,厉子濯正笑着要往里追,突然就听见女子一声闷哼,而后整个身子冲破纱帐,直直倒在了地上。
厉子濯眉间一紧,酒意顿时醒了一半,目光迅速从那倒地的女子身上移到帐子上:“什么人?!”
纱帐被从里面整副扯下,显露出端坐在榻沿上的挺拔身影。
“是你……”
一片清辉透过窗子斜斜铺入屋内,将那个端坐的身影轮廓映亮,厉子濯如何也没想到厉卿臣会夤夜至此。
他的脸色很快便由恼怒转为笑,“哎呀呀,你我兄弟二人白日里才刚刚见过,怎么,这么快就又挂念起我这个大哥了?”
厉卿臣未理会他,厉子濯便俯下身,手指在那倒地的女子脸庞上轻轻划过,似充满爱惜:“不过卿臣啊,你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瞧瞧,这样柔弱的女子你如何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厉卿臣脸色阴沉,无心同他打趣 ,沉声回了句:“你若是对自己的亲信也能如此体恤就好了。”
说着这话,厉卿臣从榻上起身,负手走到厉子濯眼前。
厉子濯直起身来,听出他说的是那个扮作小贩在王府门外盯梢的手下,笑笑:“下面人办事不尽心,留着倒成祸患。”
许是觉得脚边的女子躺在两人之间太过碍事了,前面还说着“怜香惜玉”的厉子濯,将脚一抬,便把那昏迷的女子踢去了角落里。
而后狐狸似的阴恻恻笑着,抬手去拍厉卿臣的肩,话里没半分真心:“有劳你帮我善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