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握着那张字条的右手止不住的发颤,难道……他知道了?
小谯川王离开了,先前闯祸的那个小禁卫这会儿才缓过劲儿来,从地上爬起,赶紧来副统领这边准备领罚。
然而就在他走近的时候,左桓已悄悄将那张被握成纸团儿的字条不动声色地收入了袖中。
……
戌正时分,正是左桓下值的时辰,他先回营房冲了个凉水澡,才又将白日藏在袖中的那张字条取了出来,重新展开,又看了一遍。
所谓凉水澡,就是拿着木盆兜头浇了几盆凉水,不为冲刷身子,只为使自己冷静清醒一些。
此刻冷静下来了,他脑中便回想起今日禁卫的突然失手,小谯川王的淡定从容,还有最后那个高深莫测的笑……
是了,他没有多想,这一切怎么看都像是小谯川王刻意安排的,或许他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想通此结,左桓倒抽了一口凉气,而后不再踌躇,取过榻上的衣裳,他决定还是去一趟兰馨斋。
*
兰馨斋内,曾经人尽可夫,如今圣眷正浓的凤婉刚刚沐过浴,这会儿正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两名宫婢为她烘干头发。
其中一名宫婢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手间没掌握好分寸,将那盛满银炭的空心鎏金球抵近了凤婉的后脑,登时有一缕头发绞了进去,被那炭火一燎,瞬间化成了灰烬!
被灼痛头皮的凤婉一声惊呼,捂着自己的后脑转过身去,一双怒目瞪着那个手执鎏金球的宫婢。
她虽未出声斥责,但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她这会儿已将那小宫婢千刀万剐了!
“奴婢知错,求娘娘恕罪!”
那名惹了祸的宫婢连忙跪在了地上,将手中鎏金球撇在一旁,双手扶地连叩了几个头。
另个宫婢虽未犯错,但惹烦了主子一样没好果子吃,是以也赶紧跟着犯错的小宫婢跪到了地上。
谁都知道她们是贵妃娘娘派来伺候温婕妤的,可刚刚那下属实不是有心,然而婕妤娘娘必不会信,定然以为又是贵妃娘娘指使她们来磋磨她。
犯错的小宫婢绝望地想着这些,泪珠子不断的落在地上,哭成了个泪人儿。
以温婵身份坐在这里的凤婉却很快敛了面上的怒色,她想起上回中毒后主人的叮嘱,要她切莫再与温贵妃在明面上交锋,就连温贵妃安插过来的眼线,也要给几分薄面,不要公然惩戒引起温贵妃的猜忌。
主人的话她不能不听,那好,她不惩戒总行了吧?
凤婉柔柔笑着,伸手扶了扶那埋头磕在地上的宫婢。小宫婢直起身,犹跪在凤婉的面前,一双泪眼如水洗的梨花,惹人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