睥睨脚下,她只觉头脑一片空白,晕晕乎乎,艰难转过头去看着厉卿臣,终于问出那句:“我们去哪儿?”
“去吃水陆珍馐,玉觞金筵。”只淡淡丢下这么一句,厉卿臣便再次携上她一个轻跃,出了卫家大宅。
这一回,他是欠了她半条命的,她这么朴素的愿望,他自是责无旁贷要帮她达成。
风声呼啸在耳旁,将卫菽晚的鬓发吹得凌乱,她本能地往身边高大身躯上倚靠。 厉卿臣用斗篷罩了罩,由着她埋进自己的胸膛。
“你不是昨夜还说自己竖敌颇多,如今伤才好了一半,公然露面就不怕恰巧遇上你的对手?”
卫菽晚顶着风声说话,声音大多被呼啸声吞没了,可厉卿臣还是听明白她的意思。
“能好一半,就没对手了。”
这话说得狂妄,难得卫菽晚听着却不讨厌,只在心下暗自腹诽:那当时是怎么受的那一箭?
胸前轻颤,厉卿臣感觉到她在笑,便即反应过来什么,迅速补充了一句:“在这盛京之内。”
能伤他的那些并不是皇城司的人,昨日交手时他便有所察觉,尽管那些人所用的刀剑和箭支皆是大邺所制,可招式却来自他曾经的母国——谯国。
天边暗色沉沉,携着几分秋寒、几分暗香,两个身影合作一个,鬼魅一般穿行在街道巷陌之间。
厉卿臣一连经过几个盛京城最负盛名的食肆,却都因着时辰太晚而闭了门,最后他只得带着卫菽晚在某家店肆的檐顶落脚。
“子初时分了。”属实太晚了,他脸上闪过两分为难之色。
卫菽晚倒也体谅:“那回去吧,一个馒头我也能撑至天亮。”
对上小娘子一双澄澈清润的眼睛,厉卿臣心下仍有不甘,倒不是这顿席面非吃不可,而是他很少有这种事情办到一半却不得不放弃的无奈感。何况只是这样渺小的一件事。
略作思忖,他便道:“其实有一个地方定然不会打烊,不过要委曲你一下了。”
这话倒没有征求卫菽晚意愿的意思,因为说完,厉卿臣就跃到了地面,雇了一辆马车。
一炷香后,马车停在了某家店肆门前,厉卿臣率先跳下去,却叮嘱卫菽晚换过衣裳再下来。
卫菽晚手里捧着他塞过来男子衣衫,不明究里,也不知这是刚刚经过哪家院子时被他顺手牵羊顺来的,瞧着倒是簇新,只是她不知为何吃个饭还要更衣这么麻烦。
待换完衣下了马车后,卫菽晚瞬时就明白了。因为她抬头便看见一块金字匾额,上书“寻芳阁”三个大字,而门前穿着凉爽妆容秾艳的几名年轻姑娘,正在嬉笑打趣着迎来送往。
“这是……青楼?”
卫菽晚一脸怔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