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门阀深宅的戏码,孙绿蓉看得麻木。卫菽晚本以为她会留在侯府,陪完外祖父这最后一点时光,然而母亲却比她料想得决绝。
“行了,最后一面也见过了,回罢。”说着,孙绿蓉便往外走。
“姑太太还请留步!”老管家几步追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浮雕仙鹤祥云纹的黑檀木匣,郑重呈给孙绿蓉。
孙绿蓉却未接,只将目光淡淡投在那匣子上:“这是什么?”
“这是侯爷留给您跟三爷的。”
三爷便是卫菽晚那投身行伍的亲舅舅孙行简。
然而孙绿蓉大抵是失望透了,对老侯爷留下的这点遗物也兴趣寥寥,决绝地转身出了门。
“五姑太太——”
“行了,把它给我吧,我会交给母亲的。”卫菽晚将那木匣接过,又听老管家念叨了几句外祖父这些年的事迹,才知原来外祖父暗地里竟为母亲做了这许多。
难怪方才外祖父言语间,也曾流露对自己的熟悉。
不过外祖父到死都不肯让外祖母进祠堂这件事,却仍是横在她跟母亲心间的一根刺。
卫菽晚看得出眼前的老管家是个忠仆,算是整个侯府里唯一真心在意外祖父的人,便宽慰了他两句,而后辞别。
她在此处耽搁了多时,想必母亲早已上了马车,卫菽晚便双手抱着木匣急急往外跑。却在跑过垂花门时,不期然撞上了一个人!
在卫菽晚意识到与人相撞的瞬间,下意识以为自己会将那人撞倒,然而那人却如足下生根一般稳稳立在门前,她只觉脑袋撞进一个温热又结实的胸膛,而后就被弹开,向后趔趄两步摔倒在地上。
“哎哟~”
她正痛嘶之际,听到有个急切的声音问:“小王爷,您没事吧?”
卫菽晚抬头,看到一个仆从打扮的人正在给刚刚被自己撞的那人拍灰,而当她将目线上移,与被撞那人四目相碰时,两人双双怔住了。
恩公?
卫菽晚没有叫出口,因为她也并不笃定。眼前人分明与恩公身形眉眼皆相似,可偏偏一身华冠丽服,玉髓簪缨,通身的气度又判若两人。
这时一阵风吹过,带起院中沙尘,坐在地上的卫菽晚被一阵漩涡卷过,本能的闭上了双眼。闭眼之时,她突然茅塞顿开,记起恩公的右脖颈处好像有一颗小痣!
于是她赶忙睁眼求证,然而前一刻还巍峨立在眼前的人却像插了翅膀似的,转眼就不见了……
她爬起来赶紧又折了回去,虽没追上那貌似恩公之人,却遇到了老管家,急问:“刚刚过去那人是谁?”
“刚刚?”老管家转头向侯爷的院子看了眼,“表姑娘是说小谯川王?”
“小谯川王?”卫菽晚一脸震惊。
借勤王之名发兵,挟天子以令诸侯,权倾朝野威霸天下的小谯川王厉卿臣?
当然,那是上辈子几年后才会发生的事情,眼下此人还只是不显山不漏水的留京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