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不繁的长巾是哪里来的司徒兰英也不知道,男子的行为有一部分自主性,这个她是知道的,不超出司徒紫英的认知范围就行。两百年的记忆在她心中不知生出多少细枝末节,恐怕她自己都忘记了,只把美好留了下来。
简不繁不能把自己的真实修为露出,而一旦被那只诡异之极的羽箭射中,多多少少身心也会造成创伤,这是他所不愿见到的。好在他的这具身体有灵泉的影子,抬手就能把飞来的羽箭打出。然而这样的局面时间一长也不是办法,简不繁开始寻找中年箭手的特征,以求尽早结束此间情节。他的身体又有司徒紫英的特质,作出的动作迷惑性很强,不然一路追杀,她却是没被射死。要不是说,紫英是个天才呢,此时的她还是三阶的道人,在法力接近枯萎之际还能展现这一手技能。你就说她被众人当作天才,供推着有没有道理吧。司徒兰英明知动用官家的一草一木都会引来祸事,她却是为紫英抓个人来,连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
简不繁一跳上岸,向着中年道人冲去,他身上展现的修为是三四阶的样子,与一个五六层的中年道人可不在一个层面之上。正常的剧情是简不繁利用溪水,与中年道人打持久战,等待司徒紫英的恢复,帮助她逃走。几天的相处,简不繁多处受伤,但始终护着紫英的周全。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加上他流淌着紫英的血,彼此心意相通,血脉上不产生牵挂,那才奇怪了呢。司徒兰英就是要在这方面,见缝插针做些文章,把不好的一几件事印在简不繁身上,诸如他的形象毁掉一部分。可是,阵法运转正常,现在情节变了,简不繁能够一冲上岸。这个动作的幅度真的有点大,超出了预期。司徒兰英束手无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然又能怎么着,把阵法停下来吗?
中年道人看着跳在自己面前的青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能狂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当下他将铁弓斜挎于肩,毫不迟疑抬脚来到简不繁身前,无有其他动作,凭本能将一股劲力向着对方全面挤压过去。
简不繁方才利用溪水之力,能够得心应手的化解中年道人的羽箭破袭,最多时百十余箭的团射也能利用水中的灵力,把羽箭挡下,使得他产生了一种错误认知,并不敢向溪水靠近。现在简不繁没了溪水的依仗,中年人又怕从何来。
想象中的情况没有发生,中年道人从对方的眼神看出了一些端倪,多年的经验告诉自己,做事不能鲁莽,一失足成千古恨。马上,他又把铁弓握在手中,这么近的距离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拉弓时,那弦上的羽箭多达十几条,最细的一根比一条细丝也粗不了多少。这下反把他吓了一跳,更加警惕的看着对方有什么动作。
简不繁确实有给他放出一个大招的冲动,奈何这具身体的灵水不能有效的组织起来,可箭在弦上,双方都有一决高下之意。简不繁一口溪水喷出,一时空中有如射过一股冰棱,同那些羽箭化出的箭丝撞在了一起,锵锵的鸣响反而使简不繁发出的冰棱爆炸开来,没了后劲。
中年道人战斗经验丰富,见此哪能不乘胜而上,又一声弓弦响过,一团羽箭就此向简不繁射去。还是如同上次那般,冰棱被箭杆发出的共振崩溃得如同一片片大的雪花,飘洒于地。然而有所不同的是其中几支细羽,确是断为两段不知何故。好在中年道人拉弓,细箭纷纷隐身融于空中,并不能看出有多重的破损情况。
两次口吐溪水,人家没看出什么,简不繁的身体明显小了一圈,而且全身的颜色也变得有些发红,显然水和血的比例有些失调。如果之前司徒紫英把他还看成个男人,此时她的内心有了一丝觉悟,原来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不是个真人,他竟然能够缩水。
什么叫趁他病要他命,中年道人现在有这种念头,完全是出于本能。这若是让对方反过身来,回到水中,那么自己之前做的一切,将付诸东流。羽箭受伤,可能只是几条,这也在他承受的范围之内。现在的幻境,这段虽然没按着之前的情节走下去,但阵法要求的基本要素还在,它仍能一步步的往下进行。况且,这其中司徒兰英从紫英的眼神中看出了失望,这可把她高兴的不行。恨不得,简不繁再吐出一口溪水呢,因为那样,他的身体还将缩小一块,更加没有了真人的状态。
简不繁真的随了司徒兰英的心愿,将体内的一口溪水喷出,身体下去半尺,皮肤更加红润。这样的容貌示人,与异鬼没什么区别。不过这次简不繁喷出的不是冰棱,就是一团溪水而已。它遇见飞来的箭团迅速将其围起,其内一个小的沙粒高速旋转,束缚着细羽向外扩散的苗头。以它的那个硬度,把同样认为自身实力的羽箭,教训了几次,它们无不体无完肤,败下阵去。
中年道人的嘴角渗出血来,他与这羽箭显然有神魂契约相连,或者说他用的是本命法器。然而这等攻击武器作为本命法器是不是太过了点,反正简不繁就不会这么做。有句话叫胜败乃兵家常事,一旦与人发生争斗,谁都没有把握取胜,完全就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弄出个本命法器上去,这不是给自己添乱吗。一旦法器落入人家手中,当场给你毁了,伤害的恐怕就是你自己吧。
中年道人两息过后仍不见自己的羽箭摆脱那团溪水,索性他将两指搭在弓弦之上。还好,下一刻,羽箭在其弦上显现。中年道人有这么一手,还有什么好怕的,他又向简不繁射出一箭。
红色的小人冷冷的看着这一箭的到来,他的嘴角上扯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意。他的胸前一杆幡旗一闪之下展出了个两尺旗面,将羽箭收了进去。当即中年道人心往下沉,不及多想,他又把弓弦拉起,可上边哪还有羽箭?他拉了又拉,始终没有反应,不觉抬头向简不繁看去。下一刻他化为了一颗宝石,只是一瞬,不但这颗宝石,其它的宝石都不复存在,留下的是司徒两姐妹,正睁着惊慌的眼神,向四下张望,其间哪还有简不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