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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拂,药铺前的纸人堆窸窸窣窣的摇晃着。
李牧看着小道士和胖狗消失在城中的黑夜里,然后带着卿卿回到了药铺门前。
许清雅兴致冲冲,指挥着纸人堆分成了四个长长的队伍,自己在中间分发药包,而苏合则在最靠边的地方。
李牧略微沉吟,将卿卿安排到了另一侧,自己领着许清雅开始向纸人们分发药包。
药包呈淡黄色,由粗糙的黄绳捆好,和李牧在那间冥店里面所见到的那包一般无二。
而且在李牧手中的药包,样式和包装毫无分别,甚至也没有任何的标记和记号。看上去像是统一煎熬的药草,然后按量分成了许多份,统一分发给了药铺前的纸人们。
李牧有些疑惑不解,他不清楚这些纸人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但以自己所读医书的经验,哪怕是同一种疾病,也可能症状不同,诱因不同。
而且每个病人的身体状况,和病重的程度也有所区别。怎么可能就这样简单的分发药物,毫不问诊?
李牧略微沉默,看了眼手里的药包和面前白脸红面的纸人。
难道说是因为是纸人的原因?这药包里面,装的不是胶纸和零零散散的竹架吧?
不然他实在是想不清楚这纸人能患什么病,而且更让他在意的是……这些纸人从何而来?
以李牧对这些纸人所观察,它们绝不是什么傀儡和幼生的妖灵。行为举止与人无异,只不过身上并无气息波动。
它们,是活生生的人。
至少,生前应该如此。
如果说是真的有什么绝世妖魔,将……整个楠木城的百姓炼制成了纸人的话,那必然不可能毫无音讯传出。
甚至到现在为止,李牧依旧想不通整整一个老城变成如此荒凉的纸人堆,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消息传播出去。
地图上没有,祀月国的朝廷也保持着噤默,就连小尘宗里也没有一点和此事有关的任务和悬赏。
这些祀月国的大人物之间,好像有一种诡异的默契。闭口不谈,却又协力将楠木城抹在世人的眼中除掉了一样。
这座古城之中,一定是发生过什么。
或许和许清雅口中的疾病有关,一种能让整个国家讳莫如深,一点都不敢走漏风声的病。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病吗?
李牧皱着眉思索了片刻,突然身体一顿,手中的药包掉落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指尖微颤,李牧的瞳孔猛然收缩到一点,甚至连骨子里都有些莫名的寒意。
这种疾病,一种能够让所有人闭口不谈的病患,李牧……曾经遇到过。
在许多年前那个大雨滂沱的唐国边境,在那个像是炼狱一样的小道上,也在那个和自己坐在一个马车上的那个……牙尖嘴利的幼童身上。
那是人族所遇到过的最沉重的病痛,但从来都没有被记录在案。
因为这种病,不只是对于肉体上的折磨,更是会将病人沉溺到一个难以想象的深渊之中。
无关身份和阶级,无关恶贼和圣人,人在自己的心中都应该有一个模糊的底线。
当人们突破这道底线之时,便已经从人类变成了……另一种生物。
李牧微微抬头,将手里的药包递给了面前的纸人,然后身体突然一僵,眼神死死的盯在了纸人脸上的某处。
白面绿腮,灰唇……红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