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失笑道:“姑姑想到哪去了,我与那阎四夕不过初次相见,难不成还能一见钟情?”
顿了顿后,落雁脸现不甘,恨声道:“可是我心中就是不甘,少宫主天赋固然卓绝,可却未必比我强。不就因为他的母亲是百花宫宫主,肆无忌惮夺取我们这些姐妹的修为,才有今时今日之成就。”
“慎言!”洛玉书神色紧张,在落雁露出怨毒的神情时,早已元神之力覆盖四方,隔绝一切动静。
“你们修行的天功并未完整,炼气术的核心始终掌握在宫主手中,正如太昊皇朝世袭罔替的王侯子嗣一般,他们的天赋未必有多高,但继承王侯之位后,必能扶摇直上。少宫主本就是嫡系传人,有些特权自是情理之中。”
落雁仍是心有不甘,道:“我手中可没有天功核心秘诀,不也将天功修炼到第七重,即便我将来要成炉鼎,临死前也要尽力搏上一搏。”
洛玉书嘴唇翕动,最终只是化为一声叹息,摇摇头道:“姑姑也是从你这年纪过来的,天功秘诀就是我们的要害。除非舍弃一身修为,否则如何能叛上作乱呢?你若是乖乖的,最终还能保有神通境修为,何必如此决绝?”
落雁沉默不语,但眼中的光芒却是越发璀璨,洛玉书见状不再多说,只是在心中幽幽叹息着。
“紫薇落,七杀出,破军至,贪狼劫……”
炼气士耳聪目明,百丈方圆的声音清晰可闻,洛玉书神色微微一变,想起了当年的某些事情。
落雁察觉到她的心境变化,不由得出声询问道:“姑姑,发生什么了?”
洛玉书冷冷一笑,道:“无上道器八方社稷鼎将出,看来很多宵小之辈都坐不住了,不过国运之争与我们百花宫无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们坐山观虎斗便是。”
“太昊皇朝如日中天,居然还有人敢觊觎?”落雁心中思量着童谣的含义,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洛玉书继续冷笑道:“世上没有永生不灭的修者,也没有长盛不衰的皇朝。当年大商皇朝何等昌盛,手握无上道器摘星台,而今也不烟消云散。当年人人以为五龙同朝耗尽了太昊气运,却不曾想有天武横空出世,攘外安内,慑服四邦,天不绝太昊也。”
“可天武固然是明君,也需能臣鞍前马后。如今没有阎氏一族镇守江山,太昊氏内忧外患不断,未必能锻造出无上道器,苍天域有心之人可不在少数。若是锻造失败气运反噬,太昊皇朝就此一蹶不振,倒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无论诸国如何更迭,总之是波及不到我们百家圣地的,百花宫存世数十万年,有过辉煌也有过没落,但在最艰难的时期都能死灰复燃,绝不会轻易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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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玉书姑侄二人闺房密谈时,天字四号房中太昊殉匆匆离去后,众人隐约察觉那首童谣存在秘密,默契地避开先前之事绝口不提,转而谈论起各自的武道、仙道经验。
阎四夕与周止、凌云相互交换修行经验,双方各有所得,周止修行的龙虎拳中有龙之变化,凌云修行木系道术,与雷法也有着互通之处。
皇甫邵阳有着心结,但在如此热烈的气氛下,也渐渐放开心胸阐述自身道术,与阎四夕相互印证后获益良多。
当然了,武道上阎四夕有着高屋建瓴的见识,道术方面他却乏善可陈,大多数时间是众人在说,而他在一旁默默体悟。
除了五雷月杀、业火红莲、五魔五行五脏术三门道术之外,阎四夕所修行的其他道术着实是拿不出手。
他在仙道方面的成就,更多的是基于不见君传授的剑道,道术只能是作为武道、剑道之外的辅助。
想到剑道之事和方才的真武山弟子骆玉宾,太昊尚嘴唇翕动,还未来得及开口,阎四夕的传音已经入耳,“胖子,废武修仙的前因后果细细说来,不得有丝毫隐瞒。”
阎四夕语气严厉,颇有几分兄长的气势, 太昊尚沉默片刻,不知从何说起,阎四夕也不着急催促,默默等着他开口。
“太昊皇朝九子夺嫡,此事人尽皆知,如今正是无上道器将成未成之时,若是我修成铁血龙旗图之事传出去,必定会成为其他皇子手中利刃。”太昊尚对此心知肚明,脸色并无丝毫变化。
“所以陛下一是为了太子地位稳固,二是为了气运稳定炼制无上道器,不得不废了我的武道修为。”
“至于这第三……”太昊尚流露出一丝嘲讽之色,“陛下纳我母亲为妃,本就有忌惮阎王府之意,否则一个小小婢女,如何能入得英明神武的帝君眼中?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阎四夕沉默不语,他虽然从未说过这位姑父半句不是,但阎氏一族覆灭、阎罗军失陷人魔战场,他心中未尝没有与太昊尚类似的想法。
太昊尚接着说道:“既已如此,表哥就不必为我劳神了,帝君已为我讨了一个真武山的入山名额,等到元宵佳节一过,我便前往真武山求道,总不能就这么浑浑噩噩过着日子。”
“真武山……”阎四夕心中咀嚼,忽然好奇心起,询问道,“当日我二师父曾在紫云山脉提及真武山,他与真武山究竟是何关系?”
太昊尚一阵无语,揉了揉额头道:“表哥你继承武魁首、不见君二人衣钵,竟对他们二人一无所知。不见君自幼便是孤儿,被真武山主收作关门弟子,也是真武山真人之下的最强者。”
“原来如此,想不到二师父还有这等出身。”阎四夕恍然大悟,如此说来,他倒也不是孑然一身。
难怪不见君在紫云山脉现身过后,万妖山的诸多妖王都收敛声息,不敢逾越雷池一步,恐怕是忌惮不见君身后的真武山。
一场天骄宴会从月上中天,一直持续到天色将明,众人皆有所得,各自尽兴而归。
苟冬溪、回守涛、贾正经与阎四夕见礼过后,在几名神色匆匆的家丁押解下,一脸无所谓地离去了。
王侯之家家教甚严,像他们这种庶出的子弟,常常会受到嫡母的刁难,未得允许深夜流连百花宫,本就是违背了家规,回府后必定会受到责难。
但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早已习惯了,些许皮肉之苦算不得什么。
阎四夕人微言轻,对此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
皇甫邵阳拱手道:“离王府离此不远,邵阳就先告辞了,家中祖母想必已经早起,晨昏定省,邵阳不敢怠慢。”
离王府中不仅是男丁单薄,就连女眷也是通通战死沙场,只有皇甫邵阳与老王妃相依为命。
祖孙二人感情甚笃,皇甫邵阳每日晨昏定省从不懈怠,众人也是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