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四号房中,有着一处广阔的舞台,舞台上通苍穹、下达内庭,四名窈窕少女服饰各不相同,各自施展道术,从舞台侧边缓缓飞升。
阎四夕目光一转,落到那名弹奏瑶琴的红衣女子身上,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百花宫闭月殿主!”
按照霍无殇等人的说法,四大殿主各有所长,闭月是四大殿主中最擅长“琴”之一道的大家,也是修为最精深的人,名列十都榜第八。
此女与皇甫邵阳双修过后,汲取了太阳神体的一缕本源,太上忘情天功已经突破第七重。
要知道,太阳神体可是名列三千神体前十的体质,其本源何其恢弘浩大,所以闭月才能修为突飞猛进,成为凝聚九大星璇的极境炼气士。
除此之外,由于她确立了太阳神体本源为核心,自身施展的火行道术,更是有着极大的增幅。
闭月察言观色,见阎四夕轻易从琴音中挣脱,脸上不由得露出诧异。
琴音抚心,是百花宫秘传的魂魄攻杀道术,她自小以音律入道,别说是寻常的篆图、日魂境,就算是同为十都的几人,也不敢对此掉以轻心。
虽然她并未施展出全力,琴音中也并未怀有恶意,但她万万没想到,阎四夕居然如此轻易便破解了。
心念电转间,闭月飘然落在舞台上,施了个万福后柔声道:“闭月见过诸位,各位在紫云山脉历经生死,此曲名为般若三昧,最适合大战后洗涤心灵。可看阎世子的样子,似乎并不喜欢?”
阎四夕饮下一口酒,摇摇头道:“我等都是从生死中崭露头角,无需音律洗涤心灵,闭月姑娘若是学会了广陵散,不妨演奏一二。”
般若三昧是佛教的用语,阎四夕因为盛毓灵母女的关系,本能地抗拒闭月弹奏的曲调。
而广陵散一类的曲目具有杀伐战斗气氛,气势磅礴、风格独特,更符合他此刻的心境。
“但为君故,自无不可。”闭月微微一笑。
她本就是为了阎四夕而来,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十指犹如春风细雨,轻轻掠过身前瑶琴,却传出阵阵杀伐靡靡之音。
铮!铮!铮!
闭月原本柔和静谧的气质一变,宛如一位沙场历经生死的老将,散发出铁血杀伐气息,面色肃然的同时,弹奏出的乐曲也变得杀气腾腾。
随着一个又一个音节蹦出,阎四夕等人仿佛看到一座铁血战场,金戈铁马、旌旗染血、两军对垒、流血漂橹。
“杀!”一尊身披青甲,手持霸王枪,腰跨乌骓马的魁梧将军,陡然暴喝一声。
无形音波将身前的敌人震杀,朝着敌方的将领冲杀而去。
闭月手中分明只有一把瑶琴,此刻房中却仿佛有大鼓震天响,声震百里,气壮山河。
这尊霸绝天地的将军一人一枪一马,竟是孤身杀入敌营,一路上杀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
倏忽间霸王枪脱手而出,直射敌将心脏,在洞穿了数十名舍生忘死的兵卒后,将其硬生生钉杀在将旗伫立的旗杆上。
“万胜!万胜!万胜!”霸王握掌成拳,重重敲击在胸口处,仰天发出怒吼声,引发一阵山呼海啸。
眼前的战场倏忽间消散,阎四夕等人还久久沉浸其中,而闭月的演奏不知何时早已停歇,期待着看着阎四夕的神色。
身旁羞花传音笑道:“姐姐好手段,这霸王破阵乐可是不见君所作,赠于武魁首的传世名曲,只是此曲奥妙精深,世间并无曲谱流传。想不到姐姐你音道小成,竟将此曲还原了七八分。”
不仅是羞花暗中传音,沉鱼、落雁也是目光奇异,万万没想到闭月居然有如此底牌,难怪上台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昔日不见君号称诗剑双绝,但他在音律上也有一些传世名作流出,这霸王破阵乐就是其中之一。
据说当年蒋子文在万族战场生死鏖战,一战摘得五神通,屠灭四方三千敌。
不见君与其结拜兄弟,闻听战况后心神往之,便就此作出了霸王破阵乐,并成为了阎罗军的出征之曲。
每逢大战将启,阎罗军都会摆设锣鼓演奏此曲,用以鼓舞士气、振奋军心,大胜归来后,阎罗军更是会游巡阜阳,每每鼓声传来,阜阳百姓都会为之欢呼。
久而久之,武魁首也就有了霸王的称号,当时人人都说,蒋子文早就有了封王拜相的实力,只是他宁愿做阎罗军的秦广军主,也不愿成为太昊皇朝独霸一方的王侯。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一曲完毕,周止忽然高声长吟,这首歌与苍天域流传的曲调尽皆不同,却给人别开生面之感。
“君不见?”阎四夕目光疑惑,看向周止,“周兄,你所吟唱的这首诗歌,与我二师父有何干系?”
天下人皆知,不见君身为仙评第一人,真名无人得知,但其本命飞剑为不君剑,所创剑法为君不见。
周止所唱的这首诗歌中,“君不见”三字多次出现,想来是与其有着干系。
闭月浅笑嫣然,声音似乎近在耳边,笑着解释道:“阎世子有所不知,您的二师父可是人族出了名的诗剑双绝,不仅剑道境界独一无二,诗词天赋更是无出其右者。方才我演奏的霸王破阵乐,正是他赠与武魁首的,而周公子所吟诵的诗歌,是他写下的三首君不见其中之一。”
周止眉头一挑,饶有深意道:“百花宫果然底蕴匪浅,不见君生平所作诗词数不胜数,否则也不会有诗仙的名号流传。只不过这三首君不见,我龙虎山也只有两首记载,这第三首可否请闭月姑娘指教?”
“周公子说笑了。”闭月笑容一滞,苦笑道,“周公子说笑了,龙虎山可是百家圣地之一,连你们都没有记载,百花宫自然更不可能知道。旁的不说,你方才所吟诵的这首君不见,我也是今日刚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