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义父!”
“义父!”
正在清扫最上层甲板的察干与几个半大小子看到罗一后,立刻扑到船舷上满脸兴奋的先对罗一挥舞了几下手臂,随后又顺着跳板上了码头直奔罗一飞奔而去。
“你们几个倒是眼尖。”
抬手在一年多的功夫里长高了一大截的几个半大小子头上胡乱揉搓了几下,罗一故意黑着脸道:“你们书都读成了吗,就跑过来当起了船手。”
“是窦先生带我们来的,他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
察干一如既往的不怕挨揍,先是得意洋洋的解释了一句,随后抓着罗一的胳膊一通摇晃道:“我可是您的弟子,总把我让别人教算怎么回事。”
松开手用力在自己的身上拍了拍,察干眉飞色舞道:“我现在比窦先生还高,我可以给您做亲卫了。”
“义父,我身子现在也壮实,也要给您当亲卫。”
“别落下我,我也要给义父当亲卫。”
“还有我呢,我身子最壮实,察干都比不得我。”
罗一见到察干与一众干儿子虽然很高兴,不过他现在可没当初在岛上那种放松的心境。
脑瓜子嗡嗡的对几个小子挥了挥手,罗一边迈步走上跳板,边开口道:“给我做亲卫可不是光会操船就可以的。
还要识文断字,更要弓马娴熟,你们现在一个个都啥样,心里都没数吗?
过个几年再嚷嚷着给我做亲卫吧。”
听到这边的热闹,船舱里的人纷纷跑了出来。
看到真是罗一来了,不管是窦叔蒙等一众唐人,还是由都罗统领的族人充任的船手,全都满脸兴奋的行礼问好。
罗一赶忙拉起都罗等人的同时,眼角一阵抽动。
粗略扫上一眼,围过来的不但有曾经的星主都罗,人数上也有二三百左右。
看意思是船舱里能出来的已经都出来了。
从肤色、身形以及着装习惯来看,唐人只占了一成。
操控这条船漂洋过海的水手,很有可能是都罗带着的那些岛上之人。
窦叔蒙的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或者更准确说该是一如既往的虎。
都罗十分识趣,知道罗一过来最主要的目的是要见窦叔蒙。
与笑眯眯显得十分亲民的罗一交谈了一阵,便带着人先退到了一旁。
给罗一与窦叔蒙留出了单独交谈的空间。
“晒黑了不少,身子骨也壮实了不少。”拉着窦叔蒙走到一侧的船舷,罗一扫了一眼舱室,低声询问道:“上次已经遇到过一次风暴,怎么还不知道加小心,船手不够宁可少带些船回来,没什么能比性命重要。”
“谢郡王关心。”
赶忙行礼谢了一句,窦叔蒙的性格还与之前一样,十分腼腆道:“您别担心,船上的船手都够用。
李先生还未离开时,岛上就已经彻底与咱们没了芥蒂。
先是出人手帮着造船,后来倭人败在咱们手里的消息传到岛上,几部的首领纷纷领着族人要投军。”
说到这,窦叔蒙抬手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继续道:“咱们辽东兵强马壮,不缺陆上的人手。
属下便擅自做主张,让他们平时该做什么做什么,闲暇时充任水军。
还请郡王恕罪。”
罗一斜了一眼窦叔蒙,“你这样的老实人怎么也跟着学会撒谎了。”
将目光望向退到远处的都罗等人,罗一撇嘴继续道:“我又不是没在岛上待过。
上边牛羊够多,靠海又能打着鱼,米粮只要随意种些就饿不着肚子。
更何况唐铎方才还说春时派了农博士过去,今年的收成恐怕要多出许多。
除了一年两次耕种与两次收割,他们大半年都没什么正事。”
看到窦叔蒙脸色涨得通红,有要请罪的意思,罗一无奈的摆摆手,“怎么还这么不识逗,没责怪你的意思,就是个说笑。
他们把力气使到操控海船上,总比整日闲坐在海边大石上要好。”
抬手看了看几根桅杆,罗一眉头一挑道:“但大半年的功夫,对于操练步卒或许够用,对于船手来说还是短了些,你这次回来用他们操船还是有些冒险。”
窦叔蒙见罗一没有责怪的意思,长舒了一口气道:“舟师与纲首有一大半是俞光从新罗通往明州的海路上劫…请来的。”
感觉说漏了嘴,窦叔蒙好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罗一,转移话题道:“都罗首领他们当船手没一点问题的。
尤其是升帆降帆上,我与纲首们一起琢磨了一个喊帆的便捷法子。”
说罢,窦叔蒙指着桅杆道:“上边用各色漆料画了八成帆、半帆、三成帆的标记。
方向上也在桅杆周身刻了二十四方位,并且只分左右加以快速辨别。
行船时纲首只要喊话,了手就能按吩咐升降帆或是改变风帆的方向。”
罗一看着窦叔蒙笑了笑没吭声。
边翻着小册子边有些感慨,科技大牛到底还是心思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