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一出发的很早,但其实走的不算快。
百姓之所以追不上,是因为人马众多,行军队伍的长度实在太长。
百姓们的拜别呐喊声,罗一并没有亲耳听到,都是由后边的军卒传过来的。
罗一已经习惯了百姓们欢呼的,除了心中有些欣慰外,并没太大的感觉。
一旁的李泌则是呵呵笑了两声,见缝插针道:“民心所向,天命所归,就应当…”
“你能不能不要总叨咕这些。”罗一很果断的打断了黑化的李泌,“什么都看不惯你就自己去折腾,我给你当宰相也行。”
李泌再次笑了笑,“我可没本事号令你这样的宰相。
该争的时候不争,是留下祸患的。”
目光环视了一圈身旁的大军,李泌收了笑意,沉声道:“不考虑你自己,也要想想你周遭的这些人。
你现在之所以如此逍遥,能够毫无顾忌的蔑视朝堂,是你现在的拳头够硬。
你要知道,不管是哪一代哪一位的君王,从来都不接受道歉。
当你的拳头再挥舞不动时,原本对你的隐忍就变成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
顿了顿,李泌抬头仰望了两眼天空,微微摇头道:“更何况上天让你下来走一走,可不是只来嬉戏玩闹的。
该肩负起的大任,你不能推脱。”
罗一无语的拍了拍额头,李泌就被广平王给抛弃了一次,整个人的思想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简直是魔怔了,而且黑化的也太彻底。
琢磨了一下,觉得总让李泌在耳边叨叨叨的也不是个事,罗一郁闷道:“你与待在一的时间最长,以为你是最懂我的人,不需要解释些什么。
而且在长安城时,也与你略微解释了一下,可你接二连三的还是这样,显然是我想的错了。
前不久与老郭说的话,看来还要再对你说一遍。”
沉默了几个呼吸,整理了一下思路,罗一缓缓开口接着道:“其实不用你说,我自己也觉得该多做些什么,而且也必须要多做些什么。
曾经有一位姓赵的老仗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世上最悲惨的事就是钱还在人却没了。
因此我一直在想办法保命活命,不想让这种悲惨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但折腾来折腾去,突然发现别人都没钱,只有自己有钱,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哪怕我爬的位置再高,也没有用处。
即便真坐到了那张椅子上也同样如此,跑去剑南那位就是最好的例子。
想要从根上解决这个问题,其实要有一个真正的盛世才行。
说的再简单些,人人有饭吃,日子又都过得还不错,就没谁会儿惦记做那些要命的事。”
听了罗一的话,李泌迫不及待道:“你想要做到的这些,就是历代君王所求。
但你无君王之名,做这些就名不正言不顺。
难道我对你的劝说,哪里有不对吗?”
罗一用力点点头,“当然不对,因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而且说句自夸的话,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我看得长远。
我如果争那个位置,一样要先攻城略地拉拢民心,然后想办法让自己的大位变得合理合法。
这一套下来,你觉得十年二十年够用吗?
做完这些,还有无休止的事需要去裁断,更要时刻提防有人要谋反。
忙来忙去,生命不但走到了尽头,最后还是在原有的一亩三分地折腾。”
晃了晃手里的马鞭,罗一叹了口气,接着道:“之前我与你说过,我没有改变国制的本事。
但人都有一个通病,总想让世间成为自己所想的那副模样。
一旦我真坐上那个位置,不可能不琢磨着按自己所想的那样去改变。
可天下人的心境没跟上,我所做出的改革就会是一场灾难。
我这样说可能会让你觉得云山雾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