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也懒得争辩,颇为无奈地说道:
“奇文苦心,重农桑是根本所在,我肯定牢记在心。只是,我军急需大笔银两。现在我军官兵军饷,官员的俸禄,都是战场缴获所得。
我军每月军饷及俸禄,加上粮食,每月开销不低于20万两。还有,购置枪械弹药,开支也十分巨大。光靠农桑,我军根本无法获得足够的钱财。
经商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没能稳定的收入来源,不用别人打,我们自己就玩完了。”
张宝骏清楚,这确实属实个大问题。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有钱未必万能,没钱却是万万不能。说到筹集资金,抢劫、抄家也能做到,但这种无耻的暴力敛财手段,会严重破坏原有的经济格局,以后想发展经济就难了。经商,不失为一个生财之道。
吴天佑话音刚落,张宝骏还没来得及接话,就看到前营旅帅陈德才和建设3队队长匆匆赶到,来到跟前就是立正敬礼,行的是标准的军礼:
“报告军帅,卑职奉命前来报到。”
吴天佑用手指指右边的座位。“都坐下吧。”
二人坐下后,吴天佑拿出一张地图摆到桌上,指着上面就对着二位说:
“这次叫两位过来,是有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们。英王和曾国藩在太湖城附近激战,战事胶着。为了配合英王的行动,我决定派你们前营和建设3队,沿大共水南下,过昌江把沿途的浮梁、景德镇、饶州府的府治鄱阳都给我打下来。
据我们的情报,浮梁和景德镇都是1000绿营兵,鄱阳是两千。不过,湘军有4千援兵赶往鄱阳。”
二人听到有仗打,都起身敬礼。“军帅放心,我们保证完成任务。”
“好。这次出征,旅帅陈德才为主将,建设3队配合行动。怎么打,陈德才你说了算,我不管。这里,我就只有几个原则。
首先,是保存实力,不要死拼硬打;其次,大造声势,营造一种不打下南昌誓不回头的效果;三、只打击地主恶霸和官商;四、清军援兵到鄱阳后,打得下就打,打不下就及时撤兵。部队一个月内退回这里。还有什么疑问吗?”
“如果普通地主武装主动进攻我们呢?”陈德才问。
“任何敢在我扬威军面前拿起武器的,一律就地消灭。你们赶紧去准备吧,明晚出发。”
在湖州前线,由于最近的战事顺利,整个湘军士气补短板高涨,连带军官们也对局势乐观起来。对面12万长毛大军不过如此,战力不足,空有数量而已。
连日激战,长毛伤亡已过两万,而自己这边死伤6千多而已,众人已没原来那么大压力。照此打下去,长毛再死个2万来人,估计就撑不下去了。
更好的消息是,太湖城里的长毛连续几次突围,都被湘军狠狠打了回去,伤亡惨重,估计守军就剩万人左右,且弹药不足,粮草将尽,形势非常有利。
“大帅,前方急报。”亲卫进来禀报。
“快让他进来。”
信使很快进了大帐,跪拜道;“奴才是霆字营信使,奉命前来向军帅禀报。我霆字营遭到长毛军猛烈进攻,损失惨重。交战一个时辰,我军损失近1500人,已难以为继。请大帅早做准备。”
鲍超的霆字营虽然属于湘军,但并不属曾国藩直辖,而是属于胡林翼一系。这次太湖大战,胡林翼和多隆阿两人作为前线指挥,霆字营向胡林翼请求援兵即可,并不需要通报曾国藩。这次通报,显然是鲍超感觉事关重大,以私人身份禀报军情,让他有所准备。
“可知是哪支长毛军在进攻?”
“是左五军1万3千余人。左五军火器众多,战力强横,我军仅有4千余众,难以抗衡。”
信使退下,曾国藩的好心情也没了。来到地图前,仔细端详起来。霆字营是固守在太湖城东北20里处的小池驿。
从信使汇报的情况看已伤亡过半,能否坚持的住很成问题。一旦失守,后面的两道战壕防线很难阻挡左五军的攻击。如果让长毛打通太湖城的内外通道,湘军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
曾国藩就这样,一直呆在帅帐里,思考如何面对接下来的局面。直到亲卫把饭菜端过来,才发现已经到了酉时三刻(17:45分)。匆匆吃罢,便抛开战事不管,端起茶碗细细品味。
品茶如品人,人品如茶品。曾国藩是《中庸》的忠实信徒,中正平和是其信奉的人生真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行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是其一生的追求。
一个人喝茶,其意不仅在止渴,更在于鉴赏其色、香与味,体会其苦、甜与醇,领悟其淡、雅与和。自省自悟,品出茶的真性,体会人生百味,达到天地人和相通的境界。当你端起茶清茗入口,芳香馥郁,清新透体之时,是否也在品味你自己呢?
“大帅,饶州府600里加急,信使已在帐外。”亲卫一声禀报,打断了曾国藩的思绪。
“传他进来。”
信使急匆匆来到跟前,递上文书跪拜道:“奴才拜见大帅。发匪后十三军兵发饶州,请大帅速发援兵,以防不测。”
“后十三军?”曾国藩拿起文书,嘴里还自言自语地念叨着,难不成是吴天佑去打江西了?仔细一看,文书上清楚写到,发匪后十三军前锋部队数日前突然发起进攻,连续攻占了浮梁、景德镇。
两日前,从景德镇发兵,大小战船60多艘、1万精兵,向饶州府治鄱阳进发,估计再过两三天就可到达。
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最让人担心的是,扬威军既不强行剪发,也不打砸孔庙,寺庙和道观也不冲击。打击的对象就只有官府、旗人、官商和土豪劣绅。
号召有志之士当奋起抗争,不做满清的奴才。说实话,曾国藩清楚,这样的口号,在士人中很有市场。毕竟,男人立身处世,谁喜欢去做奴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