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马蹄声急促,大道之上,一驾华丽马车疾驰而来。前方有官员执鞭开道,吆喝声声;后有轻甲骑兵护卫,铁骑如龙,威武赫赫。百姓纷纷避让,皆知车中之人物权重朝野,不可小觑。
马车内,沈琴向耶律烈行礼,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谢大将军及时援手,否则今日之事不堪设想。”
自晌午时分,薛太后令沈琴施以推拿之术,他便觉不妙,遂遣小紫通传耶律烈。若非将军及时赶到,他亦不知该如何应对。
耶律烈面露愠色,瞪了沈琴一眼,“你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货。若我再晚来一步,你恐怕已经和她……”
“绝无可能!”沈琴急忙辩解道,“侄儿虽爱美人,却还是恪守孝悌廉耻的。”
耶律烈听罢,似信非信,恨恨道:“这个浪荡货,要不是看在先帝和小皇帝的份上,我早就处置她了。”
沈琴轻叹了口气,“不过,侄儿倒也理解她的苦衷。想当年先帝对她冷淡如斯,又怎会宠幸于她呢?”
耶律烈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猜疑的光芒,“你对过去之事如此上心,是想从我口中探听消息吧?”
沈琴笑了笑,不以为意,“听说先帝是位贤君,我岂能不好奇他的生平?”
耶律烈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先帝对你母亲情深意重,虽被劝诫纳妃子,却未宠幸她们。直至某日,薛贵妃为先帝祝寿,亲手雕刻了一幅木刻画,手上皆是伤痕。先帝见状心生怜悯,前去探望。而薛贵妃特意打扮成了汉朝女子,为其献舞,先帝当时刚过完寿宴,有几分醉意,对你母亲思念成疾,一时冲动……”
他顿了顿,又说道,“事后,先帝后悔,认为薛贵妃心机过深,不适合成为未来的太后,便召来了文静贤惠的马贤妃夜夜侍寝。但最终并未如他所愿,薛贵妃依然捷足先登了。”
沈琴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夜夜侍寝竟比不上一夜春宵。”
提及往事,耶律烈感慨万千,叹息道,“是啊,没曾想先帝会突然驾崩,他在临终前对我委以重权制衡太后的专政,让我辅佐小皇帝成为真正的君王,我岂能辜负他的厚望?”
沈琴由衷的赞道:“大将军对先帝的忠心日月可鉴,相信先帝若有在天之灵,也定会感到欣慰。”
耶律烈听后,似被触动心弦,目光望向窗外远方,“先帝早年有雄心壮志,希望与本将军一起开疆拓土,直至他遇到了白洁…”
他叹了口气,“儿女情长真是误人呢。本将军垂垂老矣,宁愿战死沙场、留名千古,也不愿庸庸碌碌、苟度余生。”
沈琴听后握拳微紧 ,他心中明了 ,想要劝说耶律烈停战几乎是不可能了。
耶律烈挟沈琴归府,便将沈琴禁足于将军府,设府兵看守,美其名曰“保护”,然而面对耶律烈的防备,沈琴恬然处之,未有异议。
日夜更迭,沈琴在府中或览书卷,或写医书,或给府中之人医病,过的倒也充实。
然而,几日深夜,沈琴心痛再发,自梦中惊坐而起,他捂住胸口,勉强支身下地,送服丸药。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苍鹰落于窗台之上,探首入屋,张嘴欲鸣,沈琴急忙轻掩其口,小声道:“青玄,别出声,屋中还有人睡觉。”
原来,阿萨亦暂宿于屋中,他身处异乡,举目无亲,时常噩梦,沈琴怜之,便让他睡在自己床侧的榻上。
青玄张翅飞入,用头轻蹭着沈琴,腿上绑有一密信。
沈琴翻开查阅,上面是刘青言的笔迹,言曰:“暗探已访当年御厨,得闻疗国先帝日常饮食、药物皆由小太监先试毒,当时先帝感了风寒,小太监亦被传染,后者不似先帝,服药痊愈,唯先帝每况日下,毒源何在,令人不思其解。
另有一事,当年为先帝、小太监诊治的御医有五个,其中有一名主管院使名为余杰,薛贵妃经常唤其诊病,赞其医术高明,多次赏赐。
先前薛贵妃早产皇子,余杰曾诊断皇子患黄疸之疾,体弱易染病,禁人探视,直至百日后皇子疾愈,方将皇子真容公之于众。”
看完此信,综合之前从耶律烈口中得到的情报,沈琴心中已有结论,展纸回书道:“请你务必探得当年太医局存方,以及先帝日常饮食用物。”
写罢,他卷起书信,置于筒中,挂于青玄腿上,抚其头曰:“劳烦青玄君了。”
青玄颔首振翅,穿窗而出,沈琴目送其在月光下远翔,低头看向腕上金线,自叹时日无多,成败未卜。
……
……
半月有余,耶律烈自军营归来,急召沈琴至大堂议事。
闻讯,沈琴缓步入堂,小紫紧随其后,手中托盘盛着茶具。
见耶律烈面沉如水,双目冷然,沈琴神色自若,缓步上前,躬身奉茶道:“恭迎大将军回府,侄儿在普洱茶中加了桂花,有暖胃驱寒之效,敬请大将军品鉴。”
“哗啦!”一声,茶杯被耶律烈一掌掀翻,碎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