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唱完一小段,台下就立即发出喝彩之声。
只因这小生虽然涂了厚厚的油彩,但容貌气质实在太过瞩目,哪怕唱功青涩,却也让台下之人看得无比投入。
侯夫人看得也露出笑容,点评道:“唱腔一般,模样身段倒是很不错,假以时日,是个成角儿的好料子。”
沈明珠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盯着台上那人,舍不得错过他任何一个举动。
好像他的低眉或展目,一言或一笑,那些无法说出口的情愫,全是对着自己一般。
这时,台上演到这场戏的经典唱段。
梁山伯发现了祝英台的耳垂上留有耳环的痕迹,便问道:“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答:“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村里酬神多庙会,年年由我扮观音,梁兄做文章要专心,你前程不想想钗裙。”
江书亭扮作的梁山伯先是垂眸,然后慢慢转向台下,一双眼直直望向沈明珠的方向,声音柔得像一句告白。
他唱的是:“我从此不敢见观音。”
沈明珠觉得胸口像被狠狠撞了一下,泪水猝不及防地涌上来,那些被她刻意忽略的、深埋与心底的感情,潮水般向她扑过来。
她被拍打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又在缝隙中瞥见一片瑰丽的天光,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色彩,令她忍不住想要不顾一切地触碰。
在那副未完成的画里,白衣公子转过头来,她怎么会看不清他的脸,明明是在心中描摹过千百遍的样子,一旦清晰,就再难擦去。
苏锦璃发现了她的失态,连忙握住她的手提醒道:“你看看你,看出戏而已竟感动成这样。”
沈明珠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用帕子擦了擦眼角,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道:“许久没听梁祝了,一想到他们的结局就觉得难过。”
苏锦璃笑着道:“四妹妹忘了?刚才那戏班班主夸下海口,说这出戏必定能博得你一笑,哎呀,没想到竟给你惹哭了呢。待会儿那班主肯定觉得十分挫败。”
沈明珠连忙道:“不是,他演的很好,因为演的好才使人触动。”
苏锦璃也不逗她了,看着她意有所指地道:“四妹妹若是累了,等这场唱完了,我陪你去歇息会儿。”
沈明珠突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头又是紧张又是雀跃,再看台上时,不自觉就带了丝甜笑。
于是侯夫人惊奇地发现,明明是唱了无数遍的唱段,这两人演的也不算绝佳,女儿竟看得这般开心。
最后唱完谢幕时,她特地让身边的嬷嬷送了几倍的赏钱过去,说是鼓励这位少主首次登台。
台上那人离了场,沈明珠看得心头空了空,然后又想起苏锦璃说的话,于是拉着她站起,想赶紧溜去同他见上一面。
他今日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至少应该去对他说一声谢谢。
可两人刚刚站起,却看见沈心驰从院门走进来,看起来脸色并不太好,
苏锦璃正想问是什么事,一个小厮跟着进来,将一箱贺礼放在院子里,笑着对侯夫人道:“誉王爷到了,正和老侯爷在花厅说话,他说是特意来给四姑娘祝贺生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