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也不会有秦王隐忍蛰伏,绝地反击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你同我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薛珩双目通红,抬头看她。
周皇后却是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只是想将当年的真相告诉你,免得太子殿下躲在这东宫,自欺欺人罢了。”
薛珩双目如血,咬紧牙关看着她。
周皇后却转身离开:“我要说的事情已经说完了,这便告辞了,太子不必相送。”
说完,便扶着心腹女官的手,施施然离开。
独留薛珩伫立在原地,脑海中一遍遍回想着她说过的那些事。
薛慎的双.腿残疾是他父亲所害。
先帝和先皇后也是死于他父亲之手。
还有先皇后腹中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三条人命,血债累累。
薛珩闭了闭眼,有泪水从眼角流出。
他呆呆坐着,想着这些年来的一桩桩的事情,骤然放声大笑,笑声凄厉瘆人。
东宫的守卫听见动静匆匆赶来,见他满脸是泪的捧腹大笑,一时骇然不已,竟不敢上前:“殿下……”
薛珩笑够了才直起身来,他摆了摆手止住了守卫的询问,声音疲惫沙哑:“无事,你退下吧。”
守卫犹犹豫豫的退下,薛珩游魂一般站了一会儿,还拖着沉重的脚步往书房走去。
他已经许久未曾来过书房。自从和承安帝决裂之后,他自困于东宫,大部分时候都在佛堂为妻儿诵经祈福。
一边是自小长大的手足兄弟,一边是血脉相连的父亲。哪一边他都不想站也不愿站,却又无法寻求到平衡二者的方法, 便只能自欺欺人地龟缩于此。
而今日周皇后的到来,彻底打碎了他的龟壳,让他不得不面对这残忍的真相。
薛珩磨墨,提笔,很快便写好了信件。
他放下笔,看着信件上未干的字迹,良久才转身离开。
他最后去了一趟佛堂,往常看着妻儿的排位,他总能让自己找回平静,远离朝堂上的纷纷扰扰,获得暂时的安宁。
可如今他再看那一大两小的排位,眼前划过的却是先帝与先皇后的模样。
他曾因妻儿的死迁怒薛慎,虽然明知凶手是陈王,但在心底却还是怨过对方。
周皇后找上门来寻求合作时,他自以为宽容地拒绝了对方的提议,自以为自己夹在两者之中已经做到了最好。
可如今看来,他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个笑话。
最该恨的人是薛慎。
可是这些年来,薛慎却从未因为父亲,所做之事迁怒于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过他机会。
而他却因舍不下那一份骨肉亲情,选择了蒙上眼睛,不听不看。
如今想来实在是可笑。
薛珩拖着沉重的脚步上前,将妻儿的牌位小心地装起来。
走出佛堂时,他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夜空,院墙之外,天高海阔,可他再也没有了从前的心情。
他身上背着沉重的枷锁,不论去往何处,都是带罪之身。
薛珩仰头看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迈开脚步,往外走去。
守卫看见他牵着马出来,神色不解:“天色已晚,殿下这是……?”
薛珩摇摇头,随意道:“我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