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莺扶住谢清澜的肩,沉下面孔看向薛少君:“薛六郎,清澜为何不愿意回郡王府,你当真不知吗?”
不等薛少君开口,她便开始列数薛少君曾做过的乌糟事:“你九岁之时,奸污家中女使不成,便活活将人打死,是郡王妃替你将事情压了下去。之后你恶性不改,又以凌虐下人为乐,打死打伤数人。郡王府怕此事传出去坏了名声,便借养病之名将你送去了青石县的长阳观。可这些年你在长阳观不仅不曾反思自省,改过自新,反而变本加厉,在道观行秽乱之事……若不是去岁你科举高中,恐怕此生郡王府都不会让你回来。”
“你回来之后装得道貌岸然,骗取了谢家和清澜的信任,却不思悔改,反而在婚后数次伤害发妻。郡王府知道你的恶性,非但不加以约束,反而助纣为虐,处处遮掩维护。清澜若还留在郡王府,焉有命在?!”
沈幼莺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正好足够四周的人听见。
“你既想挽留清澜,应当诚心诚意上门认错请求原谅,而不是在这人来人往的茶馆里,污蔑自己的发妻。你今日之举,倒让我怀疑你到底是来挽回妻子,还是故意想泼脏水,以免日后两人分开,有人揣测的品行,从而发现你做下的恶事。”
她这么一点破,在场众人顿时反应过来。是啊,若是小夫妻闹了别扭想挽回,哪有穿得这样寒酸破旧,又当众说妻子心里有其他人的呢?
而且这个人不是别人,还是废太子。
其用心之险恶,实在叫人齿冷。
当时便有女眷低声道:“谢副相向来不参与诸位皇子之争,不论是废太子还是陈王、寿王,甚至是秦王都少有往来。谢家娘子怎么可能和太子……”
“你瞧他大冬日里就穿件薄袍,披头散发,又故作深情,这不就是明摆着想叫人可怜他吗?我夫君新纳回来的妾室就是如此做派,明明是她先做了恶事,但却惯会装可怜倒打一耙……”
“而且若秦王妃说的是真的……淮阳郡王府也太不要脸了,明知道是个火坑,却骗着谢家娘子往里跳……”
“其实秦王妃说的事,我听见过一些风声,只是不知真假,便从来没有提起,如今瞧着,倒像是真的。”
众人窃窃私语,各有各的说法,但都不约而同,不再先入为主地同情薛少君。
薛少君察觉四周打量的目光,脸皮抽了抽,心底也有些发慌,戏几乎快要演不下去:“我知道秦王妃护短,但薛某自认一身清白,就算不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也绝不会做下那等恶事……”
谢清澜见他还在惺惺作态,竟一阵反胃,她忍下了恶心,直视薛少君道:“是真是假,几日之后自有分晓。”
这一回她竟没有伤心落泪,只觉得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从那么多郎君里挑了薛少君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薛少君,你让我恶心。”
谢清澜连半个字都不用她多说,拉着沈幼莺道:“昭昭,我们走。”
沈幼莺随着她下楼,走到一楼时,她回头看了薛少君一眼,缓缓笑道:“薛六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好自为之。”
薛少君面色青白,一阵心惊肉跳。
两人除了茶馆,也没有心情再闲逛,沈幼莺看着敛眸不语的谢清澜,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别怕。”
谢清澜摇摇头,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怕,我只是觉得恶心。当初那么多郎君,我怎么就挑中了他?”
沈幼莺安慰她:“他有备而来,你又单纯,自然会被他蒙骗。薛少君善于伪装,皮相才学也确实不差,便是慧眼如同谢副相,不也被蒙骗了?”
提起曾盛赞薛少君的父亲,谢清澜感到安慰了一些:“就连父亲也被他骗了过去,我会被骗,但也没有那么难接受了。”
沈幼莺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说不定你的红鸾星在后头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