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虽然被废,但官家到底还是给了体面,姜韵的葬礼仪制依旧按照太子妃规格来办,由礼部负责。
下葬之日,众人都前来吊唁。
沈幼莺穿了素净衣裙,同薛慎一道去了东宫。
这日东宫宾客如云,但四处魂幡飘飞,梵香缭绕,吊唁的官员们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只小心翼翼地交换彼此知道的消息,为日后的朝堂变动而担忧。
而女眷们不管朝堂事,只是可惜太子妃芳华早逝,又悄悄议论怎么一直未见太子。
沈幼莺也觉得有些奇怪,等到了下葬吉时,才终于瞧见太子露面——他竟亲自扶灵。
但真正叫人震惊的不是他亲自为太子妃扶棺,而是昔日气度郎朗的太子,竟然在短短数日之间白了发。
乌黑发丝之间夹杂着大量的白发,让他看上去沧桑许多。
沈幼莺沉沉叹了口气,目送太子护送棺椁离开。
太子离开后,前来吊唁的宾客们也就三三两两地散去,沈幼莺同薛慎一道回去,正要说什么时,眼角余光却仿佛瞧见了个极像谢清澜的女子被粗暴地拉拽上了马车。
她回头搜寻,却并未看到谢清澜的身影,而那辆马车十分普通也没有什么特别,她打眼瞧去竟有三四辆差不多的停在一处,随着宾客离开,三三两两地驶走。
“怎么了?”薛慎见她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
沈幼莺迟疑地摇头:“刚才好像看见清澜了,也不确定是不是她,先回去吧。”
她上了马车,又忍不住掀起马车帘子张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丧事影响,她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但又想起谢清澜出嫁之后,她还邀谢清澜去樊楼吃过酒,当时薛六郎也同去了,两人瞧着十分恩爱,并没有什么问题。
她道是自己想多了,方才应该是眼花看错了,怎么可能是谢清澜?
*
说是这么说,但沈幼莺回府之后,还是往淮阳郡王府递了帖子,邀谢清澜在过府品茶。
淮阳郡王还在,薛六郎还未分家出去,因此谢清澜嫁过去后,是住在淮阳郡王府中。
谢清澜接了帖子,却叫贴身女使来回说自己染了风寒还没好,得延后几日,等风寒好了再来。
沈幼莺见她接了帖子,心里隐隐约约提着的那口气就松下来,心想那日果然是看错了人,又亲自写了治风寒十分有效的药方子,挑了两盒厨房新做的、谢清澜应该会喜欢的果子让丹朱一并送去淮阳郡王府。
薛慎在一旁给她研墨,见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道:“就说你白白操心,谢清澜可是副相家的嫡女,淮阳郡王府就是看在她父亲的面上,也不敢苛待她。”
“是我想多了。”
沈幼莺有些懒洋洋地歪靠在薛慎身上,道:“最近总是很怕身边人的再出事。”
大约还是太子妃的死让她受到了冲击,变得有些杯弓蛇影。
薛慎轻抚她的脸颊,又掐了掐,笑:“怕是我最近体恤你,反而叫你闲了下来,有时间东想西想。”
沈幼莺睨他一眼,将他掐着自己脸颊不放的手扔开,不太高兴道:“你怎么总爱捏人脸?”
她并未发觉,自己同薛慎说话的神态语气,都不知不觉亲昵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