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这话说得实在不算客气,但他的身份在那儿,也从来不是什么好性子,陆明河倒是并不吃惊。
他只是看着两人相牵的手,目光无比复杂。
他可以确定,刚才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时,并没有看见他。所以秦王之后的一系列动作,并不是故意做给他看。
他敏锐地发觉,昭昭和秦王之间的关系,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一些他并不乐于看到的变化。
陆明河目光沉了沉,掸落身上的积雪,拱手朝秦王一揖:“见过秦王、秦王妃。”
“秦王妃”三个字从唇齿间滑过时,仿佛有刀子在划喉咙,他念得无比艰难。
“下官是奉太子殿下之命,为边关战事而来。只是姨丈对我颇有芥蒂,并不愿意见我。”说到此处,他苦笑一声,看向沈幼莺。
她今日穿的是紫色短袄配花鸟裙,因为下雪,外头还披了件狐裘,灰白相间的毛领子围在颈间,显得脸颊只有巴掌大小。
许久不见,她似乎丰韵了些,下巴依旧是尖尖的,但脸颊上却多了些肉,瞧着更加显小,竟有了几分未出阁前的娇态。
尤其是她弯起眉眼冲着秦王笑时,让陆明河一阵恍神。
从前昭昭也曾这么对他笑过。
然而如今……笼在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陆明河不敢再去看她,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
沈幼莺闻言,当然知道爹爹为什么不肯见他。但想到陆明河是为了边关战事而来,料想爹爹虽置气不见他,但心里必定惦记着战事,就想开口叫他一同进门。
结果刚吐出两个字,就被薛慎用力捏了下手打断。
沈幼莺不解地回头,就听薛慎义正言辞道:“既然岳父不让你进去,我和昭昭也不好做主,陆大人且等着,我们就先行一步了。”
说完便牵着沈幼莺的手,示意侍卫推他进门。
沈幼莺张了张嘴,但见他眉眼沉静八风不动的模样,到底没有再开口,任由他牵着进了门。
陆明河看着二人相携的背影,这时候才敢肆无忌惮地去看沈幼莺,流露出痛苦煎熬的神色。
等二人进去,门房又立即关上了门,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
陆明河站在风雪中,胸口好似破了个大洞,呼啸的寒风穿胸而过,让他从未觉得这么冷过。
等到了廊下,沈幼莺侧脸打量薛慎,见他双唇抿直成一条线,瞧不出高兴,但也瞧不出不高兴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晃了晃两人相牵的手,轻声解释道:“我邀表兄进来,并非是念及旧情,只是为了爹爹。爹爹虽然不肯见他,但想必心里担忧边境战事。”
薛慎轻轻飘飘睨她一眼:“叫得倒是亲热,我怎么不知道你同你表兄之间有什么旧情?不如昭昭说来听听?”
沈幼莺:“……”
她垂眸瞥了薛慎一眼,闷声闷气道:“他母亲是我姨母,我不叫表兄,该叫什么?”
“我原先是同他订过亲,王爷也是知道的。”
他后院那些个侧妃夫人的,她也不是也没有说什么。如今却还好意思来同她翻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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