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很好。”
徐福又问:“冒顿可好?”
“冒顿也好。”
徐福问:“你为何会来?”
朵儿说:“都说,送君千里,我也想送你一千里。”
送君千里,后面还有一句话,是——
终须一别。
“我知你在蓟都,我要来蓟都,有人挡了路。”
有人挡路,那就是秦、齐大军了,说起来很无辜,他们又不是故意挡路。
徐福淡淡的笑着,风很轻,云也淡,脚下的雪,很白,很软。
朵儿漆黑眼眸里飘袅着的丝丝缕缕的笑意,也很浅很浅,让人不知不觉沉迷,甚至沦陷。
乍然,徐福心头莫名悸动,就好比与世隔绝了许久的一扇门,被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推开,又轻轻关上。
她分明是来过的,却又仿佛从未来过。
她为何偏偏不肯留下一丝一毫来过的痕迹呢?
徐福说:“那,换我来送你。”
朵儿答:“好。”
徐福说:“我没办法再送还你一千里了。”
“那,就送一里。”
徐福说:“好。”
徐福又问:“何时走?”
朵儿说:“现在走。”
徐福说:“一路风尘仆仆,诸多辛苦,歇息几日再走不迟。”
朵儿说:“见你安然无恙,一路便不辛苦,既不辛苦,便不必休息。”
朵儿转身迈步,是朝向匈奴的方向,她当真要走。
方才她眼前有徐福,有匈奴千军万马,现在背过身后除却偌大的天与地,就只剩下她自己。
她很孤单,她希望徐福能从背后靠近一些,但她不希望是自己要求他靠近一些。
徐福紧走几步追上朵儿,与朵儿并肩,不过是拉近了前后的距离而已,这并非徐福虚伪做作,而是他认为该保持应该的距离。
划清界线固然是无情的,然而靠近有时候更像是索取。
朵儿已然付出那么多,自己能再给予她什么,来作为这索取的交换?
他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给她的。
即便如此,朵儿依旧是心满意足的。
她昂首挺胸,似乎自徐福那里获得了一往无前的勇气,这一瞬间,她想哭,但她不能哭。
上次已经说过再见,这次便不说了,若是反反复复说起,未免太过啰嗦了。
有一次的相逢,便有一次的离别,有的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有的是生死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