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还是强行忍下那只属于少女的冲动。
她等待着,等待着,等待着那人的到来,只不过是迟一些罢了,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不是吗?
既然他一定会来到她身边,又何需奔赴?
至于今后,不必奢望,只此朝夕也很好,还是给彼此都留下一些美好的悬念吧。
幽若看到朵儿停下脚步,琳琅松开了徐福的手。
只有徐福一人去见朵儿,也只应是他一人去见她。
朵儿站的高看得远,如同在看一个行军打仗的沙盘,万物都缩小了放在眼前,目之所及景物尽收眼底,四下安宁坦荡。
可以想象,当燕国最寒冷的季节过去时,当四野的冰雪开始慢慢消融时,雪水会汇聚成为一条一条的溪流,将这片土地分割为无数的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小块。
那时,这片土地就会露出了它原本的质朴。
她看到积雪覆盖之下质朴的土地,也看到了正在这片质朴土地上行走的徐福。
难以想象,原来他是这般渺小。
朵儿不愿自己眼中的徐福如此渺小,所以她走下高大的马车,如此,她便不再是以居高临下俯瞰的姿态,去目睹他的渺小。
山河静好,太阳从东方乌青色的山峦中冉冉升起,越来越高,就在徐福的背后。
徐福逆光而来,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红金色的光辉,像是从太阳的中心走来,又像是乘着彩色的霞光而来。
朵儿迎着光,白皙的脸颊及手腕颈部露出的肌肤都被阳光染上了一层透亮的红粉色。
她认真的,落落大方的看着徐福。
她看不太清楚他的面容,只看到他在一团模糊的光晕里,露出浅浅的微笑,那微笑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一如蔚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
徐福看得出朵儿眼中有一种留恋和痴迷,不知是在痴迷留恋什么,也许她是很喜欢这片土地吧。
再见的第一句话,徐福问:“你好吗?”
朵儿说:“我很好。”
二人都不约而同沉默,各自的脸颊绯红,心知肚明,相互理解,彼此递予,不戳破,不表达。
这大概就是与故人重逢,最好的姿态吧。
短暂的沉默后,徐福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否则,也许他们二人会这般僵持许久,虽然这样的僵持并无不好。
可是,应该再说些什么的。
徐福说:“这里已是中原,你喜欢这片土地吗?”
朵儿颔首点头,将目光从徐福身上移开,看向更远的地方说:“嗯,我喜欢这片土地,这是我第一次踏上中原的土地,觉得很亲切,大概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中原人的血吧。”
她的确很喜欢眼前这片土地,也很喜欢现在站在这片土地上的这个男子。
如果两者做一个比较,她更加喜欢后者,但是她不能说,她不能让别人感觉到为难。
徐福也随着朵儿的目光,环视四周的旷野,眼前是一片肥沃的土地。
越是肥沃的土地,就越是能孕育出饱满的禾穂,徐福仿佛已经看到了丰收的景象,如一位主人向游客展示自家的庄园般,迫不及待想要分享自己心头的喜悦。
徐福欢喜说道:“是阳光和水流赋予了这片土地无穷无尽生命的活力,不久的将来,这片土地上会长满绿色的禾苗,长满鲜嫩的青草,长满五颜六色的鲜花,那些光秃秃的枝杈上,也会重新长出新芽,一颗颗新芽,会在一夜之间变成叶子,那时,这片土地会变成一望无际的绿色海洋。”
生命,活力?
朵儿喃喃自语,她想到了不久后就会来到她身边的小小生命,他一定是古灵精怪,他一定是顽皮好动的吧,他一定会茁壮成长的吧。
“真想等到那天,亲眼看一看这片土地上生机勃勃的样子,可是,我得走了。”
似乎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朵儿又说,:“姑姑在等,她会担心。”
徐福问:“姑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