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孛秃噜眼睛里的渴望,很嚣张。
隐隐有一丝阴晦的邪恶,试图占有一切、索取一切。
这已经不再是渴望,而是欲望。
欲望的可怕之处在于,它比渴望拥有更多的贪婪。
贪婪的主观意志更加强大,这意味着欲望有更大、更多的几率打破索取及占有的界限和底线。
荀夫子曾说“人性本恶”,需要教化修养,一个人才能变为善良的人。
再善良的人,或许都有恶念,再邪恶的人,或许都有善意。
他很同情孛秃噜,因为他自出生起便是这样的身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他自幼耳濡目染,以至于他迷失在其中,这并非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过错,关键在于,无论如何,这些事最终都是他亲手做出来的,他就该为此付出代价,没有人能替他承担这些罪过。
徐福微微叹息说道:“你用杀戮,用阴谋,用许多无辜子民的生命,来变得强大,这不对。”
“不对?可这些都是他教我的啊!他亲手毒死了他的兄长,他逼迫他的父亲退位,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我只不过做了与他一样的事,呵呵,当然,我做的比他强,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这难道有错吗?是他要我强大起来,我现在做到了,他反而要杀我,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你选择强大起来的方式,与你的父亲如出一辙,但你可曾想过,他做的也不对?因为这条路他曾经走过,他无法阻止你,所以只能杀了你。”
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哪有什么对错?就算有对错他也不关心,他从来都只看重结果,至于过程如何,他一直在模仿他的父亲。
在他看来,他的父亲是成功的,那么他的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以结果论,成功便意味着正确,事实上铁勒最后得到的结果不好,孛秃噜没有看到全部的结果。
孛秃噜不认为父亲错了,自然也不认为自己错了。
他挑了挑眉看向徐福,目光全是不加掩饰的轻蔑,就像是看一个傻子,又像是一个剑客冷静的等待着对手出招,他又十分认真的在思考,如何在对方出招的时候化解,然后一击致命。
徐福从未将谁看做对手,所以不会向孛秃噜出招,他只是很平静对他解释道:“你父亲已经意识到过错,千方百计想要弥补,你不仅继承了他的过错,而且变本加厉,这恰恰不是你的父亲希望看到的,所以,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来阻拦你。”
这句话没有锋芒,甚至很温和,孛秃噜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接,这让他觉得开始有些无趣,于是抻了抻手,扭了扭脖子,毫不在意说道:“好吧,对错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也一直都不认为自己做的对,但我做这些可以让我变得强大,我便管不了这么多了,仁慈,从来都无法改变这个世界,只有凶狠才会被人认可,受人尊重,让人畏惧,这是我的责任,我一定要证明我比他更加出色,他没能做到的,我得做到。”
孛秃噜说到了责任,这是徐福无法否定的。
责任之下,是非对错,似乎可以对此做出让步,因为责任,而需要不择手段的强大,这无可厚非,就像他理解铁勒一样,他同样对孛秃噜给予充分的理解。
或许,这理解里甚至更多几分真诚的同情。
“老实说,我有些可怜你。”
“可怜我?”
“是的,初见时我便觉得你很可怜,那时,我便能感觉到你似乎在隐藏着许多的悲和默。”
孛秃噜冷笑:“呵呵,你似乎很是自以为是,那时候我还是天之骄子,哪里有什么悲和默?”
徐福没有回应孛秃噜的冷嘲,只是继续说道:“在我看来,你只是用自己的残酷冷血为自己建造了一个与亲人子民隔绝的外壳,看似强大却很空虚,你一定很孤独吧。”
孛秃噜忽然收了并不友善的笑意,似乎被人戳中了心思,变得十分警惕,脸色瞬时微有苍,旋即镇定说道:“听说中原的国君都称孤道寡,君王便该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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