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眼,徐福看到天上的颜色,一如她脸颊那抹粉透腮红。
天边落日即将落下地平线,朵儿白皙的面庞隐匿在逆光之中,整个娇小的身躯都隐藏在这壮美的背景里,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仿佛脱了凡尘天外来客。
徐福目之所及,本是最常见的大漠景致,却因眼前的她,而生出万般美好。
仿佛她的美好,便是隐藏在其中每一个角落里的……
她的美好,可以是草原上的风;可以是天上的云。
她的美好既在内里,也在表面。
看她,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妙感觉,朴素又真诚,不勉强、不强势也不卑怯,就像是看真正的精灵。
朵儿向徐福伸出了手,没有任何羞涩和拘束,就像是向自己的亲人伸出手,脸上毫不吝啬的显露着两个浅浅的酒窝,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间,仿佛都携带着初生婴儿身上特有的淳朴甜美气息。
徐福也不再扭捏,抓住那双要比自己的手小很多的手,借着朵儿的力,他快走两步,与朵儿并肩。
他笑了笑说:“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朵儿微笑反说道:“我以为你不会追。”
徐福想了想回答道:“大概我还是怕死。”
朵儿道:“怕死并不丢人。”
朵儿漆黑瞳仁微斜,似乎想起什么,指了指花花说又说道:“我本是不想回来的,是这个畜生不听话,硬是带我回来。”
花花本来就被打的懵了,委屈的待在一旁,它听得懂主人在说什么,此时又是一愣,随即又仰头长鸣了一声,而后拼命的摇头,两只前蹄在地上刨着土,低着头又疯狂的撕扯地上的青草,也不吃,就是纯粹发泄。
它似乎是无法忍受某些事情,如果徐福足够聪明,就可以猜到花花想要表达什么,但令人遗憾的是,徐福不够聪明。
花花终于忍不了,这分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
明明都是你自己的意思,非要往我身上泼脏水,作为一匹高贵的千里马,我也是有尊严的好吗!
朵儿知道花花在向她抗议表示不满,然而朵儿有恃无恐,徐福却不知道花花为什么会这样,他看到花花的异常表现,对朵儿说道:“你的马似乎出了些问题?”
朵儿连忙掩饰说:“没有,大概是饿的,它平日里就是那副疯疯癫癫的德行,不用管他。”
徐福说:“我看也像是饿了,不过我听说宝马良驹大多都不喜欢吃草,你天天骑它不打紧,得喂它点好吃的,不然它可不就没力气跑了?”
徐福正儿八经的说着,朵儿不以为然,花花极为郁闷了,听徐福前半句话时花花本还得意洋洋,待听完他后半句话,便只想用大大的眼珠子翻白眼面对徐福。
它咧嘴喷了一口热乎乎的口气,似乎是在说:“你才不喜欢吃草,你全家都不喜欢吃草!”
生气归生气,它自知还是免不了被人骑的命运,谁让它是一匹马呢?这一骑上来,就是两个人!这谁受得了?
一念及此不由得长吁短叹——
唉,可怜啊,这世上能找出几匹马是被两个人同时骑的呢?
同世为马,命运怎就如此不同?命运不公啊!
如果花花认识芷兰的那匹棕毛大马,一定会有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想必心里也会平衡许多,但是不知它们此生是否能够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