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实在是客气之言,高渐离浸淫音律,万事谦逊唯有对音律极为自负,自觉天下唯一,不让任何一人。
那人大手一挥半空中绕了绕说:“赐教不敢当,不过阁下方才有一节似是走音,实在是不该。”
高渐离本说客气之语,不想那人却不知好歹,还真打算来指教一二,再者,高渐离想来,自己弹奏过程中并没有走音,这人如此说,分明是要故意无中生有,让自己在众人面前难堪。
当即,先前的和颜悦色瞬间就变了。
“某怎会走音?”
高渐离强忍不悦说道:“今日某倒是想与兄台好好讨教一番。”
那人打了个难听的酒嗝,嬉皮笑脸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高渐离情绪的变化。
“走了音就走了,何必不承认呢?”
高渐离脸上厌憎鄙夷之意明显,知道此人喝了酒,摇了摇头也不愿意再同他一般见识,不过是是一个夸夸其谈不知羞耻的酒徒,又如何有资格与自己讨教?若是与这样的人讨教,未免也太不尊重自己了。
高渐离抱了素琴准备离开,然而那人却挡在身前不肯让步,一副散漫嚣张的嘴脸越看越是可气,他伸手一推,准备推开那人,谁知那人被这轻轻一推,竟是像没有骨头一般顺势仰倒。
这时候那人似乎有些恼怒,泼皮一般抱住了高渐离大腿,拉扯着高渐离的衣裳死活就是不撒手,向围观众人扯着嗓门儿大嚷一声道:“大家伙儿都看到了呵!这位兄台动手打人?在场的大家伙儿都给我荆轲评评理啊!”
一时间戏台风雅不复存在,现在有人撒泼打滚,反差实在太大。
荆轲?
“听起来倒是一个豪侠剑客的名字,为人却是如泼皮一般。”
幽若在一旁冷哼了一声,鄙夷不屑的说道。
徐福饶有兴致说道:“此人燕市而歌,性格如此大开大合,大喜大悲,又一副游戏世间,对一切都不在乎,凭着自己的性子来,这世上道也是不多见。”
幽若不忿的说:“先生似乎是在夸他。”
徐福笑说:“看得出,他其实并不是一个恶人,况且也是高渐离动手在先,他不过是想讨个公道,这没有错。”
幽若不赞同徐福所说,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旁说道:“这个外貌邋遢,举止粗鲁之人,怎么能跟高渐离风雅之人相提并论呢?况且是他扰乱别人在先。”
徐福从背后拍了拍幽若的肩膀无奈的解释说:“你我又先入为主了,自然都是站在高渐离这一方。”
“如此说来,先生也觉得错在荆轲。”
徐福摇头道:“我觉得荆轲虽然鲁莽也算不错,这戏台本是公有,只许高渐离凑琴难道不许荆轲唱歌吗?若是非要说他有错,未免太过勉强。”
二人说话间,高渐离竟然与荆轲厮打在一起,二人相互纠缠在地上不分伯仲,你一拳我一脚打的难舍难分,此时已经都是灰头土脸之态。
徐福忍不住笑了说:“你看现在,他们都一样了,这二人现在可分不清粗鲁和风雅了,你我是否可以重新界定他们的对与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