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加速,犹如赵军敲击的十分快速的战鼓鼓点;他的血液沸腾,犹如赵军胜利时燃起的篝火。
他本是一个将军,而不是一个统帅,像现在这样身先士卒,才能让他全身亢奋。
遥想当年,他在尧山之战中在秦军军中杀得七进七出,秦军无不胆寒,正是那一战,让扈辄跟随庞煖的名字一同名扬天下。
今日人还是那人,不知是否能杀得七进七出了。
扈辄及其手下的帅阵的数百卫兵淹没在了秦军的人海之中,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
不远不近处,赵国邯郸城头,依稀可以听得到远方的厮杀声。
公子嘉站在城头,忧心忡忡向南张望,他看不到战场,却能想象得到远处战场的画面。
自清晨起南方战鼓声传来时,他就知道赵王新的命令没能成功传给辄,秦赵两军正面交战了,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赵嘉叹息一声,双手捏紧了拳头,重重锤打在城头青砖上,顿时鲜血淋漓。
“接下来,就是邯郸了吧。”
邯郸周边已经阔野一片、一马平川,邯郸成为一座孤城了,除了脚下的城墙,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住秦军的步伐了。
如果李牧能早一些赶到邯郸,邯郸或许还能得救,赵国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天上的太阳起于邯郸城的东方,不知不觉间便自邯郸城头顶的天穹上经过,即将落于邯郸城的西面。
白昼很短,很快便要迎来黑夜了,南方战鼓的声音渐渐的稀少,太阳还未落入西方的地平线时,邯郸的东南方向彻底安静下来。
邯郸城里的军民都知道秦军和赵军的这场对决结束了,邯郸城里没有人知道这场战争谁胜谁负。
赵嘉站在城头沉默不语;守城的士卒本能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戟;往城头运送石木老汉仰头看天,浑浊的眼睛里有些茫然;挤在一处做针线活计的妇人,不小心扎了自己的手;三五岁的孩童成群结队从躲藏的屋子里跑到街头巷尾,欢呼着庆祝打了一天雷的雷公被他们吓跑了………
赵王在做甚?
赵王迁唤来了宫中蓄养的所有美姬,丝竹之声,更甚以往……
赵王迁想的很简单,若是赵军战胜了,理当庆祝一番,若是赵军战败了,更应该抓紧时间享乐一番。
……
扈辄兵败身亡,东拼西凑而来的十万赵军一日之间全军覆没。
这是此战的最终结果。
消息传来,邯郸城举城哀恸,全城一片缟素,那战场上躺着的,也许就是他们的儿子、丈夫、兄弟……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悲伤,全城笼罩在无尽的悲伤之中。
也许是太过恐慌,也许是太过悲伤,这些恐慌和悲伤无以发泄,便像是洪水一样淹没了心里多余的情绪,邯郸城里的军民变得有些痴呆。
士卒忘记了换岗;老汉扔掉了背上的砖石;妇人放下了手中的针线;孩童笑着笑着便不笑了,笑容僵持在脸上,显得很是奇怪。
赵王呢?赵王迁忽然发现宫中的美姬似乎都很丑,丝竹声乱七八糟、奏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