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道:“先生不事一人一国,心怀天下,是个好人。”
徐福说:“我心虽向善,但大概算不得一个好人,我手上无形中沾染很多鲜血,怎么洗,也洗不掉的。”
李牧说:“世人皆说,鬼谷出则天下乱,先生手中的鲜血,不是罪恶的。”
徐福说:“说来可笑,当初我是被师父逼迫出山,我所行之事,也可以看做没有目的,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仅此而已。”
李牧片刻迷茫,而后说了句心里话:“我想现在的我,还不能体会先生的胸襟。”
徐福心头一动,有些话他不愿与旁人说,但现在他很想跟身边这个巨人说一说,算是倾诉。
徐福抬眼看向远方说:“我的师父说,天下分合有数,然而现在还不是天下归一的时机,我曾想过维持天下诸国的平衡,后来却发现这种选择并非正确,天下大势早已注定了天下归一的结局,这不是天定,而是人为,亦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而是人为日积月累的结果,就如同准备了很久的事,已经在过程中了,再想去改变,几乎没有可能了,我经历过很多奇怪的事,遇到过很多奇怪的人,让我知道这世界还有我们眼睛看不到的一面,我所做的,也许看似与这些没有关联,但亦非徒劳无功之举。”
李牧尴尬摇头道:“先生所言,有的我能懂,有的似懂非懂,有的却听不懂。”
徐福笑了,懂不懂无所谓,有人说,也有人听便是一种欢喜。
“我选择弃城,如先生所愿,先生现在欢喜吗?”李牧问。
徐福摇头说:“只欢喜了一瞬间,倘若我说,我此来本就是别有用心。”
别有用心?李牧不解问:“先生还有何目的。”
徐福说:“事实上,我是一直在帮助秦国。”
徐福这样说让李牧大为震惊,若真如此,那么这次劝他撤军便是一场阴谋,他不敢相信这个他心目中淡泊名利,屡次帮助弱国的鬼谷门生会做出诓骗自己这样的事。
但是若是真的诓骗,他会自己说出来吗?
或许他并非是诓骗,这其中一定还有隐情,李牧回味徐福方才说过的话,忽然之间便能够理解了。
李牧一刹那的震惊后面色又恢复平和,他平静的问徐福:“先生是选择了秦国吗?”
李牧知道,古往今来,能人志士择木而栖择明主而事,实现平生抱负理想,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即便徐福选择的是他的对立面,他也不好说什么。
徐福摇头说:“如果说是我选择了秦国未免太过托大,应该是天下大势选择了秦国,而我不过是顺大势而为之,希望锦上添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