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辄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秦军竟然是在此处等着自己。
第一次来到此处时,他便在此惊心动魄,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此处,现在不仅仅是震惊,更是满腹不可置信的疑惑。
第一次秦军为何会放过自己?这大概要成为一个未解之谜了。
此时山头火把通明,一时间从天而降的箭矢带着燃烧的火油呼啸破空倾泻而下,毫不留情的降临在赵军的脑袋上,大火点燃了山中的枯草腐叶;点燃了赵军士卒身上的衣裳;点燃了赵军高高立起的红色军旗……
赵军士卒已然被夹在山石崎岖的地形之中无处可躲,前进不易,后退也是不易。
这场景太过熟悉了,不久之前庞煖老将军还在世时,秦军过上党深山,也是这般的地形,也是这般热闹的场面,只不过二者的身份互换了过来,现在挨打的是赵军。
扈辄愣在原地,看着漫天的火光及黑色的浓烟沉默无语,他心头滋味千变万化难以形容,他临行前思考过很多可能遭遇的情况,唯独没有思考过赵军会遇到这般情形。
他眼睁睁的看着数以万计的赵国士卒在火海里挣扎,在黑夜里燃烧然后倒下化为一团一团冒着黑烟的焦炭,他清晰的听到赵军士卒无助绝望的哀嚎,竟无能为力。
他不能替他们承受痛苦,也不能使他们摆脱苦海,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就在这深夜中,其它地方都漆黑一团,所有生灵都依循着开天辟地以来的自然规律,进入睡眠当中,而人却是万物之中一个非常奇怪的生灵,他们可以半夜不睡觉,挤在一起打打杀杀。
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昨日还有说有笑,在前一刻他们都是鲜活的生命,在后一刻便化为灰烬说没就没。
生命好像原本就是这般脆弱,然而人在大地上延续了不知几千几万年,由此又可以证明生命原本不脆弱,只是在某些时候会丧失所有的韧性,变得超乎寻常的脆弱。
为何人的生命会变得这般脆弱呢?
因为人是这世间所有生命最具灵性的存在,高于其它所有物种,但同时也是这世间所有生命最为愚蠢的存在。
相较于其它有生命的物种而言,他们不仅缺少了一些其它物种对于生存懵懂无知当中本能的渴望和勇气,更加缺少了一些对于生命本身的敬畏。
他们最喜欢相互诋毁;最喜欢相互倾轧;最喜欢相互屠戮;他们最喜欢将自己的生命凌驾于其它生命之上;他们不知道只要是生命便无高低贵贱的区别;他们最擅长作茧自缚;最擅长把自己逼进进退两难的地步;最容易迷失;最容易被情绪左右;最容易被外物束缚……
他们有时候可以一日千里;有时候火烧眉毛却停滞不前纹丝不动;他们有时候异常坚硬;有时候又十分柔软。
基于这些与生俱来而又特别的劣根,赵军之中意志坚定者自以为牺牲高尚,宁肯被大火烧死也不肯后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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