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迁面上的话说的好听,不论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在场所有人也都听到了,他一定不敢食言,否则在场众目睽睽,他这王位便也坐的不安稳。
此时赵王偃最后的心事也了了,他再无牵挂,心头也轻松起来,此时的精神也相较于之前更好了些,他对在场众臣说:“卿等今日见证,赵国和寡人的这两个儿子从今日起就交给你们了。”
在场众臣皆跪拜称:“定不负我王托付,谨遵王命。”
赵王偃这一生有许多遗憾之事,于国他问心无愧,他最后放心不下的还是自己的子女,赵璃儿不在眼前,幸运的是,在他生命最后时刻,他的两个儿子是在眼前的,更为幸运的是,他最后的决定没有造成兄弟反目。
赵王偃终于可以安心,他现在可以休息了,然而赵王似乎还不打算休息,他对众臣说道:“尔等退下吧,我要与嘉儿再说几句话。”
众臣遵命退下,赵迁愣在原地问,父王:“那我呢?”
赵王一副疲惫的面容对赵迁说:“你也退下吧。”
对于赵迁,他曾经不厌其烦的教导,但收效甚微,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他再无话可说,对于赵嘉,他不曾带在身边言传身教,因此他有千言万语。
赵迁早就在此待不住了,现在自己的储君之位已经坐实,不再忧虑这事,他的心已经飞到了其它地方,他已经在想继位以后该如何玩乐了。
赵迁走后,赵王又屏退内侍,整个寝殿当中只有父子二人。
赵王满眼怜惜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心中愧疚不已,他自幼离开自己独自生活,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相见,但不过才短短几年时光,父子二人聚少离多,现在自己要离他而去了,他还未亲自主持他的冠礼,他还未看他娶妻生子,这算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罢了。”
赵王叹气。
“父王为何叹气?”
赵嘉跪在榻前,握着父亲冰冷枯槁的双手问道。
赵王说:“孩儿,为父对不起你的母亲,也对不起你与璃儿。”
赵嘉泪眼朦胧回答道:“父王不必自责,都已经过去了。”
他恨过眼前这个老人,但后来不恨了,不是因为这个老人接纳了他和妹妹,而是因为他看到了这个老人的不易,他对于这个老人的谅解是缓慢的,是带着同情的。
赵王摇头说:“怎么都过不去,为父永远也忘不掉你母亲临终前那怨恨的眼神,为父想说,立赵迁母为王后,是为父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一件错事。”
赵王已然动情,他此时已经虚弱不堪,加之动情伤心,又剧烈咳嗽起来。
赵嘉连连轻抚父王的后背说:“父王莫要伤心,若是母亲知道您的苦衷,一定不会怪罪您。”
赵王缓解了一些,他摇头苦涩一笑说道:“为父的确有很多苦衷,然而却不可否认,其中有很多事,都是因为鬼迷心窍,算不得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