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的情谊,真是令人羡慕,只因为关系很好,就可以为对方奋不顾身,像他这般年纪,大概是做不到了。
吕不韦沉吟片刻说:“似乎,先生还是有所求的。”
徐福再笑道:“我在山中修道,道亦有道,我不愿天下生灵涂炭,希望天下早日归于一统,放眼天下,只有秦国有这般能力,这便是我为秦国做事的理由。”
吕不韦郑重站起身,起身向徐福施了一礼说道:“先生大义,受老夫一拜。”
徐福亦站起身,还礼说道:“无关大义,或许算不得大义。”
“先生何时离开?”
“现在不走。”
“先生可以留在相府,一来方便,二来安全。”
徐福谢道:“也好。”
……
二人交谈,芷兰早已自觉退出内堂。
现下她在内堂之外的台阶下等候,听得二人声音偶尔从屋中传来,并没有想象当中的激烈争辩,反而似乎两人的语气都很轻缓,以至于仅仅一门之隔,她还是听不清他们二人在说什么。
若是以往相邦与别人攀谈,她绝不会有兴趣在此等候,然而这一次她很好奇。
相邦将会如何对待这个不远千里追捕而回的徐福呢?
除了好奇,她还有些担心,他担心徐福笨嘴拙舌会激怒相邦,她担心相邦会真的杀了徐福。
她站在檐廊台阶之下百无聊赖,不时抬眼看一看飘着雪白云朵的天空,看一看生长着厚厚一层青苔的屋檐,看着院中小树树叶一片接一片打着旋儿落地。
院中专职洒扫的年老仆从一边打扫一边嘟囔着埋怨,今年秋天的落叶要比往年落得更多,扫起来着实困难许多。
芷兰听说那老仆人念叨的烦,出言呵斥道:“扫地便扫地,莫要聒噪,惹人心烦!”
老仆人抬起头,黝黑苍老的面颊绽放出憨厚的笑容。
“今日小姐的心,好像这地上飞来飞去的叶子呢!”
芷兰秀眉微挑,这老仆从说的没错,平日里她来去如风,哪里会与府中下人多言。
芷兰的确在门外等的心焦,迟迟不见徐福出门,心中担忧却又不敢放肆敲门。
不过听得屋内始终有隐约的交谈之声传出,貌似场面还算和谐,心中又安定下来。
想来相邦是不会杀徐福了,至少是暂时不会杀徐福,不由得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当初没有一剑刺死徐福。
她是因为没有杀死徐福而开心吗?
她也说不清楚,只觉得胸口有一团暖暖的气流萦绕,仿佛那一片片的树叶落入了她的心坎里,层层堆叠酥酥痒痒,让她的心被填的满满当当,却并不沉重。
芷兰正欲开口反驳老仆,这时内堂大门大开,徐福推门而出,面色一如来时一般平静。
相邦送徐福出门,面色和缓,相比徐福来时,已然是天差地别。
相邦虽是对徐福客气许多,然而看向芝兰时却依旧阴沉。
吕不韦微怒语气生硬问芷兰道:“可是有何好事吗?”
芷兰连连恭敬低头拱手,一时发愣,不明白相邦的意思。
“回相邦大人,并无好事。”
“既无好事,为何笑的这般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