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对这记忆恢复的速度颇为忧虑,但楚摇光也别无他法。
好歹时不时能想起一小段,未来可期。
接下来便是忙送各亲王离京的事宜。
亲王离开的时间并不一样,但基本都在十四、十五这两天。
楚摇光不敢怠慢,客客气气一趟一趟地将人送到京郊城外。
送襄王时,这位姨母还很温和地说:“三殿下越来越有风范了。”
楚摇光颔首,礼貌道:“皇姨母谬赞了。”
两人作别后,楚摇光才轻叹一声,回京城了。
骑着马走至城门口,差点撞到一个精神恍惚的男子。
楚摇光吓了一跳:“你小心些。”
男人抬眸看了楚摇光一眼,低低道了声“是”,急急忙忙避到一边了。
楚摇光又看了男人一眼,才发现男人的肚子是凸起的,大概怀有身孕,心中更觉惊险。
她打马欲行,却眼尖地看见一个熟悉的女人往这边跑来。
柳宛然?
楚摇光行动比脑子转的快,下意识就翻身下马,躲到了马背后。
她的行动有些多余,柳宛然压根没往旁边瞅一眼,而是目不斜视地冲到楚摇光差点撞到的男人跟前,一把抱住了他。
“丰儿,你要去哪儿?”柳宛然急道。
被唤作“丰儿”的男子眉眼间笼着一层轻愁,看见女人,轻轻咬了咬红唇,眼顿时红了。
他带着哭腔道:“你父亲不喜欢我,带着仆役找上门来,让我把腹中的孩子流掉,我这个人命贱,死也不足惜,但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男人说着说着,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珠子,一串串掉了下来,好不可怜。
这动静闹的不小,引得城门口不少人都看了过去。
楚摇光:“……”
不是,她这是什么运气啊。
虽然她不清楚静宜帝卿与柳宛然和离的经过,但她听梅枝讲了一耳朵,大致明白是因为柳宛然的一个怀孕的外室。
这都能撞上?
柳宛然大概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把丰儿往角落里扯了扯,柔声宽慰道:“我爹只是一时气急,你肚子里怀的是我的骨肉,我一定会好好护着她的。”
丰儿泪水盈盈:“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纵使生下孩子后就被打死,我心中也无怨无悔。”
他这话说得痴情又决绝,柳宛然一时心神激荡,忙承诺道:“什么打死不打死,说得什么傻话,你生下我的孩子,这是莫大的功劳,谁敢让你死?”
“妻主,”丰儿搂着柳宛然的脖子,像柔弱的菟丝子,“我知你怨我、恨我,我现在亦是后悔不已,我就不该生出妄念,想做你有名有份的小侍,我就该一辈子老老实实待在那小院儿里。”
“现在你和那位和离了,我心中比谁都要羞愧,比谁都要苦痛,若能挽回那位,我现在就可以抹脖子去死。”
丰儿说着说着,泣不成声。
他哭得很规范,不像寻常人哭起来眼泪鼻涕一大把,而是眼眶红红的,泪水也顺着白皙的脸慢慢流下,发丝微乱,看起来既可怜又美丽,惹人怜惜。
柳宛然自然心疼得不行,忙道:“我不怨你,这又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怪那妒夫,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他这人讨厌得很,若不是身份使然,我早就把他休弃了,哪里能让他在我跟前作威作福。”
她大抵是对静宜帝卿极有怨气,说着说着,愈加愤愤然。
丰儿张了张嘴,想阻止,又不知该怎么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