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点头,“怎么了?不让睡?”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睡在这里,怕是不好。庞夫人不会说什么吗?”
“说了,我回她你若不是个太监,我还不睡呢。”清月这话说的骄横。
只听得锦言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看着外面渐渐暗下去的天色,问了一句,“今儿你还在这里睡吗?”
“在这里睡。”清月说着便已经开始脱鞋上床了。
锦言拗不过她,只要自顾自去洗漱,将自己收拾干净了,才进了被窝。
好歹两床被子,至少也没这么亲近。
可是已经连着几夜都没睡个踏实觉的锦言,此刻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清月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他去罗汉床上睡呢。
他刚有这心思,清月却突然的抓住了他的衣裳。“咱们什么时候能回京城?”
“你想回去了?”
“没有,就问问。”
“我估计这两天陛下收到消息,便会给我下口谕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京了。”
清月微微的点了点头,继而沉沉睡去。
锦言是睡不着的,此刻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又微微歪过头看着已经睡着了的清月,心中也跟着沉闷起来。
他本想着努力活着,活到做不动活了,攒点钱出宫养老,如此过一生已经是不错了。
后来遇到了清月,就想着要活的长久一点。
清月去世,想着不用活太久。
现在清月回来了,他已经觉得每天很幸福了,能得一人心意相通,便已经知足。他一个太监,哪里还能奢求更多。
况且他素来知道自己好像在这事上有心魔,更是不敢和清月过分亲昵。
年少无知时候的一句为所欲为,现在想来仍旧是觉得羞愧的很。
自己当初为何要那样说,当真是年少热血,毫无顾忌。
可是现在他有太多的顾及,怕世人对清月的说辞,怕清月眼底的失落。
怕给不了清月太多。
锦言的脑子迷迷糊糊的,一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翌日一早,清月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不过这次没有一摸身边是一片冰凉。
而是撞上了锦言的眼神。
“醒了?”
这不是明知故问,清月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阳光,天晴了,也不下雨了。
“什么时辰了?”清月觉得大事不好。
“快到午时了。”
这不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了?清月忙从床上爬起来,“我的天爷,我这也太能睡了,你都不叫醒我的吗?”
锦言道,“你这几天怕是也没睡好,此刻我又怎么能扰你好梦。”
“好梦个鬼,昨儿晚上就没做梦。”清月一边给自己穿衣衫一边道。
外面传来了德宝的声音,“督公,是不是要起?”
“进来罢。”锦言道。
德宝推门进了屋子,手中拿着温水,看样子是要伺候锦言起床。
清月皱眉,“这静心园没下人了吗?怎么还让德宝进来伺候?”
德宝身后还跟着一个东厂的厂卫,也端了一盆清水,放在了清月面前。
德宝解释,“宋姑娘可能不知道,这静心园的下人都被控起来了,所以这才没了伺候的人。东厂里的人大多不会伺候人,您多担待。”
清月点头,“没事,我不大用人伺候。”她是那种给她一口锅,也能自己做饭的人。
就是不大会烧火,可能做出来的饭菜不好吃。
说是没有人伺候,可锦言却将很多事情润物细无声的给包揽了,比方说清月一伸手,就有打湿的巾子递了过来。
她洗漱过后,还没梳头呢,只在梳妆台前一坐,锦言便已经穿戴整齐的站在了她的身后。温声道,“你昨儿的发髻不好看,今儿我给你梳。”
还没等清月说什么,锦言那边已经上手了。
清月无奈,只能仍由他来。
锦言手下忙活,嘴也不闲着,问德宝,“事情已经传回京城了?”
“昨儿晚上就找人飞马回京,估计很快陛下便知道这事解决了。”
锦言在清月的头上插了一支簪子,叹息道,“那里是解决了,这事才刚刚开始呢。”
清月知道,锦言说的刚刚开始是什么意思。田地丈量又不是只有杭州城,是要在全国实行的,这确实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