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川带了两个少年去医院的事很快被暗处监视着他的人汇报给了掌权人,对此掌权人并未多做干涉,只是对手下一摆手道:“他喜欢做这些,就随他去。”
有善心就会有羁绊,有羁绊就会派生软肋,神明有了软肋,便不再是抓不住的神了。
“那两个少年,其中一个是沈砚。”掌权人的下属想了想,又汇报道,他看着掌权人,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道,“始终是沈家余孽,是否需要属下斩草除根?”
“不要擅动!”掌权人想都不想便拒绝了,沈家已经不成气候,他们犯不着因为一个沈砚得罪了夏禹川,不过不动沈砚并不是放任,“盯着沈砚,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那名下属领命走了。
汇报夏禹川行程的下属离开后,一个青年推门进来,看了一眼那名下属离开的背影,而后看向坐在落地窗前出神的男人道:“父亲。”
掌权人转过身来,应了一声:“伽蓝。”
“你们刚刚在说沈砚?”少年模样的耶利安将一杯热咖啡放到掌权人面前,亲昵地扯了扯掌权人的衣袖,似乎只是不经意一问,“他怎么样了?”
“怎么,后悔了?”掌权人端起耶利安给他泡的咖啡抿了一口,含笑看着他最骄傲的孩子道,“他过得不好,你若是心疼他了,我可以把他接到家里来陪你玩。”
“这倒是不用。”耶利安笑着绕到他父亲身后给他捏着肩膀,一边道,“只是怕他重新爬起来罢了,毕竟当初是我骗得他家破人亡,他若是复起,少不得要报复我,那样可不好。”
“这样,我还以为你是觉得亏欠他了。”掌权人满意地拍了拍儿子放在他肩上的手,“这样就好。”
“父亲,人场如战场,沈砚自己在这上头栽跟头,我为何要有愧?”耶利安笑着解释道,任何把感性和理性混作一团的都是蠢货,他怎么可能会觉得亏欠,成王败寇罢了。
……
沈砚半梦半醒间感觉到似乎有谁轻柔地用软毛巾给他擦拭手臂,这样细致入微的伺候他只在沈家还风光无限的时候感受过,后来沈家一夜落败,他就也跟着落魄了,倒也不是他没了家族依仗就一事无成,不过是因为有人害怕他复起,刻意为难打压,要把他往死路上逼罢了。
沈砚并没有疑惑太久,很快他就想起了失去意识前眼神包容的夏禹川,那家伙的眼神的确很打动人,若非是他身后的保卫科人员泄露了端倪,沈砚怕是又要上当。
念及自己被骗得家破人亡一事,沈砚忍不住心中自嘲,耶利安那家伙当真是没有心,他都已经落魄至此了,还不肯放过他,还要在落井下石。
不过现在蓝黛的小命捏在对方手里,沈砚干脆也破罐子破摔了,就看看这些人究竟还想做什么。
沈砚带着这样的打算睁开眼睛,先对上了一双烟灰色、带着些许冰冷的眼睛,苍梧见他醒了,给他擦胸口的动作一顿,把手里的软毛巾放回盆里,转头去看夏禹川:“他醒了。”
彼时夏禹川正坐在病床边低头看他的诗集,页码依旧是熟悉的页码,内容仍然是他上次没有看进去的内容:他的体内携带着祖先的坟茔,浑身上下罩着裹尸布生活。
听见苍梧说沈砚醒了,夏禹川指尖一顿,欲盖弥彰地翻过去一页,头也不抬道:“问问他,感觉还好吧?”
苍梧拉着一张脸看着夏禹川与病床不过一米的距离:“……”你是不是有病?
苍梧无语地走了。
沈砚则顺着苍梧的声音看向了夏禹川,坐在那里的男人娴静而温和,他似乎换了一身衣服,白色的高领毛衣一直包裹到下颌下方,两鬓柔软的发丝垂下来刚好挂在眼角,很好的柔化了他整个人的锋锐感和冰冷感。
最重要的一点,沈砚以前是世家公子,洞察人心的本事除了之前那一次看错之外从未出错,他看着坐在那里兀自看书,却半天翻不过去一页的人,莫名有种感觉,对方好像有点拘束,为什么?
沈砚摸不着头脑,但也没不礼貌地一直盯着人看,他很快收回目光,也不等苍梧转话,主动回答道:“我感觉很好,伤口不疼了,谢谢你。”
“嗯,好。”夏禹川仍旧头也不抬,手上不知道干什么,无所适从地又把那一页书翻回去了,死死地盯着那句诗,几乎要把“坟茔”两个字盯出一个窟窿。
夏禹川现在对沈砚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身受重伤却还警惕朝人亮爪子的凶猫,他去救助还被挠了一爪子,现在猫醒了,突然不亮爪子还喵喵叫了,怎么说呢,有点受宠若惊。
沈砚见他还是低着头,下意识皱起了眉,难道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柔和目光都是幻象?抱着这样的猜测,沈砚试探着道:“你是不是厌恶我?”
夏禹川手一抖差点没把书撕了,他故作淡定地把书合上,心里惊涛骇浪,心想小祖宗凶的要死,我哪敢讨厌你,可是抬起头神色仍旧平静无波,他把书放到旁边桌子上,直视着沈砚的眼睛,一脸真挚道:“不是。”
夏禹川觉得只是这两个字显得有些敷衍,他想了想又道:“我捡到你的时候身上都是坟茔,你需要静养。”
沈砚:“???”
夏禹川面无表情地闭上嘴,他在说什么,该死的,那句诗给他洗脑了。
沈砚诡异地从夏禹川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了尴尬,于是也不抓着“坟茔”的问题给他难堪,而是转移话题道:“蓝黛呢?”
即便对方是耶利安派来落井下石的,也不该把蓝黛牵扯进来,沈砚打定主意要自己接耶利安的招了,他想尽可能保全蓝黛,毕竟一切因他而起。
“谁?”夏禹川还没来得及查他们的过往,因此此时沈砚提及蓝黛,夏禹川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