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禹川焦急地返回了之前离开的地方,却发现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少年的足迹就被大雪掩盖了,夏禹川以为他回去了,便匆匆往那座简陋的庇护所赶。
庇护所内空荡荡的,厚衣服堆上的热气完全散了,这意味着不说沈砚,就是蓝黛都已经离开很久了。
夏禹川想起蓝黛那一双肿得几乎走不了的腿,一面忧心那小子伤成这般还四处乱走,一面也急忙先替沈砚找起了人,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对这两个命途多舛的少年过分关注起来。
好在蓝黛虽然跑了,却到底没离开多远,夏禹川很快就在距离庇护所不远处的雪地里找到了昏过去的少年,他双目紧闭地蜷缩在雪地里,腿肿得厉害,看着叫人好不揪心。
夏禹川叹口气,俯身把人抱起来先送了医院。
家族和权贵多年在联邦只手遮天,连带着下面的一杆子医院、企业也变得趋炎附势起来,蓝黛和沈砚两个落魄小可怜自然是进不来医院的,但偏偏抱着蓝黛的夏禹川打扮考究,家族掌权人是真的把他当祖宗在供,安排了最好的衣食住行,这便方便了夏禹川带蓝黛就医。
“哎,乞丐不能进来。”夏禹川才抱着蓝黛进门,守在门口专门负责驱赶穷人的保安便对着他嚷开了。
“你说什么?”夏禹川斜眼看过去,语气有几分危险,看得人心里打鼓,但那人还是壮着胆子,指了指他怀里的少年道:“如果您不能为他支付医药费,就不要把他带进来了。”
夏禹川一愣,随后明白过来,对方这是怕他光让人治不给钱呢,本就急于安置了蓝黛好去寻沈砚,谁料这保安还在这里耽误他工夫,一时之间愈发没有好脸色,他抱着蓝黛推搡开挡在面前的人,一边往里进一边道:“滚开。”
保安倒是想拦,可夏禹川那一身行头又委实让他忌惮,怕得罪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也不敢硬着拦。
抱着蓝黛挂号的时候,夏禹川才想起来,掌权人是给他把衣食住行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别墅里有随时照顾的人,出入有司机,房产和钱财也给了不少,但他往昔要不蹲教堂,要不就是一个人发呆,这些身外之物还真不曾认真留意,于是到了缴费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没带钱。
一直不紧不慢跟着他的保安以及对面的工作人员看他的目光瞬间都微妙起来,保安没了先前恭敬的态度,甚至想要把他当闹事的拖出去了。
夏禹川没注意到这些,他看着越来越不容乐观的蓝黛,懊恼得想抽自己一巴掌,他抬手示意对面的工作人员稍等,正要去联系掌权人——对方给他安排的人他没留联系方式。
“先生,如果无法缴费,请往旁边让一让,不要耽误后面的人。”工作人员看似礼貌,实则轻蔑地道,医院缴费系统通过人脸识别可以缴费和查询到缴费人的身份信息,掌权人给夏禹川安排好了一切,但他自己没有去激活,因此他的一切在工作人员的系统里显示都是“查无此人”的状态。
查无此人,不是被注销了户籍的囚犯,就是外来流民,伽蓝市非富即贵又极度排外,很轻易的,夏禹川就被人先入为主地打上了标签。
工作人员说完朝保安使了个眼色,保安会意直接上手要把夏禹川拖出去,工作人员随口说了句道:“下一位——没有钱呢,就不要装阔绰了,不如去郊区的小诊所看看?”
夏禹川跟保安的推搡之间不小心碰到了蓝黛的伤腿,昏迷中的少年疼得发出了一声梦呓,夏禹川眸光一冷,把人往怀里护住道:“你再碰到他信不信我把你手拧了?”
夏禹川说完,那边掌权人也接通了他的通讯:“Nyx?”
Nyx,掌权人对夏禹川的称呼。
“是我。”夏禹川倒是不在意别人叫他什么,他挣开保安,冷冷地看着对面的工作人员道,“我在首都医院。”
“您受伤了吗?”掌权人有些着急道,只有夏禹川活着,那些新技术才有继续开发实施下去的可能。
“没有,带小孩子来治病,不过身份不够,前台不让我进呢。”夏禹川阴阳怪气道,“架子够大的。”
掌权人听完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底下什么风气他们清清楚楚,只是都懒得管,谁知道犯到夏禹川头上了呢?那家伙现在就是一尊只能供着的大佛。
掌权人跟夏禹川一边说着很快解决,一边安排人去问,才晓得夏禹川连自己身份信息都没激活,只得亲自往医院那边打了个电话,又安排人去一趟把祖宗的身份信息激活了,这才焦头烂额地挂断了电话。
医护人员瞧不上一身破布的蓝黛,也对交不出费用的夏禹川不屑一顾,全都等着看他笑话,谁知几分钟后工作人员就接到了上司的电话,被劈头盖脸一通好骂,当场落下泪来,一边道歉一边给夏禹川办好了事。
夏禹川懒得理他,问了一句安排的医生在哪,抱着蓝黛就走了,姗姗来迟的院长又把保安和工作人员训了一顿,苦哈哈地一边跟夏禹川赔礼道歉,一边要来接手蓝黛。
“不用,前面带路。”夏禹川冷淡道,这些人态度转变也不过是因着掌权人那一通电话,他不借势压人,但也不会给太多好脸色。
见他油盐不进,院长也不好得再溜须拍马,安安分分地带着夏禹川去了临时安排下来的手术室。
“仔细着些,他伤得不好。”夏禹川将蓝黛交给医护人员的时候唯恐对方不尽心,又冷着脸多交代了一句。
“您放心,一定会把他治好的。”院长陪着笑道,他想起掌权人交代他的事,想了想,犹豫着把带夏禹川激活身份的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