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混乱地点点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全然没有之前的轻松自在。
沈砚揉着他的头道,也不解释,只安慰道,“乖孩子,别想太多。”
“父亲……我是不是太没用了。”S叹口气,沮丧极了,“什么忙都帮上不。”
“怎么会?”沈砚失笑,揉揉着少年的头发,又在他的耳垂上捏了捏,柔声道,“什么都让你考虑到了,还要我干什么?”
“可他就不会这样……”S语气闷闷的。
“你和他在我这里并没有什么分别。”沈砚叹息道。
“你受伤了。”沈砚说着,蹲下身,解开S腹部的衣物,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覆盖住伤口,又撕下较干净的衣服内衬替他把伤口缠了起来,刺激性的疼痛顿时弥漫开来,S有些难耐,下意识地缩了缩腹部。
“疼吗?”沈砚抬头问道。
S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有些委屈道:“疼。”
“抱歉。”沈砚喷药的手一顿,动作温柔了许多,轻轻吹着气,安抚道,“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S看不见的地方,沈砚温柔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暴虐,捏着布条的手不自觉用力,指尖捏得发白。
“好了。”沈砚小心翼翼地缠上布条,体贴道,“要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S摇摇头,在这大楼里呆得越久,变数越多,语气乖乖地道“不能拖后腿。”
五人继续行进,随着不断深入,楼道上渐渐地开始出现血迹和碎肉,有的颜色鲜艳,是刚溅上的,有的已经发褐发黑,看起来年代久远。
很快,几人就来到了十七层。
十七层的构造与其他楼层有些不同,安全通道并没有被单独隔开,而是与整个十七层连在一起,只是现在整个十七层凌乱不堪,仿佛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打斗,桌椅等一应设施杂乱地堆砌着,有些地方飞溅上了鲜血。
夏禹川忽然一声惊呼,几个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然后皆是心中一沉。
监视屏旁边的桌子上躺着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尸体身形修长,着黑色的野战服,蔚蓝色的眼眸无神地睁着,脖颈处的撕裂断口参差不齐,身体下积聚了大滩凝固的血,他手里的枪摔在了远处,剩余的能源还没打完,无言昭示着他死时是多么无力。
“伽蓝?”沈砚听见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思绪乱成一片: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惨死在这里?
沈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怎么扶起蓝黛僵硬的尸体,然后通过个人终端的DNA比对确认身份的,铁的事实告诉他,那就是蓝黛,他那刚重逢还来不及叙旧的故人。
沈砚痛苦地抹了一把脸,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只是赫玛墨涅的游戏空间,一切还有转机。
夏禹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无措地发问:“蓝黛……怎么死了?他怎么死了?沈砚,你不是跟我说他还活着吗?”
沈砚突然有种不管不顾跟赫玛墨涅鱼死网破的冲动。
S感受到沈砚内心的苦楚,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心口,父亲很痛苦,他想。
他走到沈砚身边蹲下,轻声道:“父亲?”
沈砚听见S的声音一怔,仿佛如梦初醒,他反应过来了,是了,他准备了那么多年,不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全身而退么?必须冷静,不能冲动。
“我没事。”沈砚安抚性地拍了拍S放在他膝盖上的手,然后阖上蓝黛死不瞑目的眼睛,把尸体放回去,深吸一口气,正要压下心底汹涌的情绪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说话时,林麓带着些许迟疑的声音响起:“沈砚,你抬头看……”
沈砚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高处的监控显示屏,在看清监控画面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仿佛凝滞了一般再也无暇顾及其他,沈砚觉得自己被巨大的恐惧包围了,浑身发冷。
又是一具着野战服、被咬断了头的尸体,腹腔被撕裂出一个豁口,头颅被放在了裂口里。
夏禹川。
监控的摄像是超清的,连他摔掉在一旁的道具卡都看得清。
“父亲,万一不是他呢。”见状,S再傻也知道事态不妙了,无论躺在那里的夏禹川是真是假,对沈砚的精神都是重大打击,何况还是真的呢?
至于旁边这个“夏禹川”,他或许已经死了,或许离死不远了。
“是他。”沈砚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来,“一个很糟糕的消息,这座大楼里有很不好的东西,否则他和蓝黛不会这样惨烈地死去。”
“这家伙怎么处置”林麓第一时间控制住了“夏禹川”,或者说“画皮鬼”,他知道,无论如何都要让沈砚保持平静,而且他有种怪异的感觉,那具尸体给他的违和感很重。
画皮鬼知道自己会被发现,但没想到是这样的方式,还是在没完成任务的情况下,一时之间就有些急了,他在林麓手下扭来扭去地挣扎,并试图用语言干扰沈砚的判断,它用夏禹川清隽的面容楚楚可怜地看着沈砚,眼里含泪:“砚哥,我才是真的,那是幻象,你看清楚啊,我是活着的,我有心跳,有体温。”
它这话一出口,林麓和S都有些不确定起来,他俩面面相觑片刻,随后心照不宣地把目光投向沈砚,想看他怎么抉择。
沈砚手放在大腿上的手枪柄上,目光沉静地看着努力获取他信任的、长着夏禹川脸的不知名之物,那家伙又喊了一声:“砚哥——”
声音戛然而止,沈砚拧掉了它的头,眸中的冷意几乎凝成实质,手段之狠厉叫林麓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竟是丝毫不怕万一失手杀错了人。
“继续走吧。”沈砚扔掉了画皮鬼死后恢复成一团血肉模糊的头,收敛了在夏禹川面前的一身清风皓月,冷漠的目光在林麓、祁连身上划过,整个人锋锐得仿佛一把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