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你没事吧?!”俞川刚从床上醒来,就看见祁连着急忙慌地破门而入,额头上因为焦急渗出了汗珠。
“……”俞川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祁连,后者的嘴巴一张一合的,但是他听不到声音,系统面板上的倒计时也还在继续,可他已经离开了副本,隐隐地,俞川感到可能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十三?”见俞川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祁连有些奇怪地又喊了一声,“你怎么了?”
俞川瞧着面前一脸担忧的人,无论如何也无法跟记忆里冷漠绝情的人联系在一起,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他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了,索性他现在也听不到说不出,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俞川现在很累,没有精力跟祁连纠缠不休,加之他现在耳不能听、口不能言,干脆发了一封邮件给后者:「我很累,现在没工夫跟你追忆往昔,彼此都冷静一下吧。」
但俞川这样的行为落到祁连眼里就变成了俞川厌恶他已经厌恶到不想跟自己说话了,他失望又难过,巨大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内心,过去如涓涓细流的爱意和如今的嫉妒交织,他的面容扭曲了,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何俞川会如此轻易地爱上了别人?
俞川却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亦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是懒得管了,他如今自顾不暇,又如何去关照别人?他宽容了祁连,谁有来宽容他?
这里并不是祁连和伊克丝真正的大本营,只是一处普通的房产,是以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并不齐全,俞川找了一圈连点吃的都没找到,换个角度想,祁连对他也没见得多上心,充其量就是占有欲作祟,否则又何至于把他软禁在此却连基本的饮食用度都忘记考虑?
俞川轻轻叹口气,让阿南刻给他线上购买了一份餐食送来,用的还是之前蓝黛给他的零花钱,然后就坐在餐桌前开始发呆,心口始终若有若无的抽痛着,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算算时间,那时研究员跟他说的三年之期差不多也就是这几个月了,挑个时候,他可以去给自己找个墓地了。
祁连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对他态度冷淡的俞川,他忽然忍不住心中的情绪了,他冲到俞川面前,抓住了俞川的手腕,眼眶通红地说道:“你素来不喜我不择手段,可没有这些权力,伊克丝怎么会答应给你治病?三年前你就死了,凭什么厌弃我?”
俞川听不见他说什么,只能从他不断张合的嘴唇判断他似乎是在跟自己说什么,一脸茫然地看过去。祁连却以为俞川这般表现是因为对自己失望至极的缘故,忽然把后者整个人抱紧了,哀求着在他耳边道:“你别再生气了,看看我啊,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我现在和以前不同了,我会好好待你,弥补当年流浪时的风餐露宿。”祁连在俞川看不见的地方眼睛里生出癫狂之色,跟俞川说话的语气却卑微至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原谅我,忘了沈砚,好吗?”
「阿南刻,他在说什么?」俞川轻轻地问阿南刻。
阿南刻把祁连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俞川听完轻轻地叹了口气,直到现在,祁连都没有想明白横亘在他们中间的究竟是什么。他推开祁连,对后者摇了摇头。
「近日,联邦总统就三年前军火案的审判结果向联邦最高法院提起诉讼,控告弗兰西斯家族涉嫌谋杀前参议长沈砚。联邦调查局调查表明一切控告皆属实,目前,弗兰西斯家族的现任执行总裁伊克丝已被羁押候审,或将成为弗兰西斯家族联第一任因谋杀入狱的总裁,联邦法院将在明天下午一点就此案进行公开审理。」
在一个很适合享受早餐的早晨,联邦所有公民的个人终端上同时出现了这样一条来自于中央媒体的直播推送,画面中伊克丝还在办公,毫无准备地就被俞姎带领的保卫人员拷上手铐带走了,从伊克丝意外的神色来看不难猜测这是一场早就为她布好的局,有人想把她拉下马,做足了准备,让她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事发时自然措手不及。
祁连看着伊克丝被拷走,脸色一下就变了,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伊克丝倘若这次无法翻身,他也要跟着遭殃,他没有尝试联系伊克丝,而是直接拨通了林麓的通讯:“怎么回事?”
林麓那边有些嘈杂,想来伊克丝突然被捕的事也给他造成了麻烦,他走到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才开始跟祁连交谈:“傅家倒戈,他们手里掌握的对雪湖不利的证据就落到了查理克手里,卡芙蕾特府的人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饕餮,雪湖这次要脱身可能要费一番功夫,不过还好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造不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傅家?”祁连拧眉想了一下,傅家跟弗兰西斯家族都属于老牌世家,换而言之是同一个阵营的家族,怎么会突然向卡芙蕾特府倒戈?
“傅家老爷子年轻时到处沾花惹草,私生子私生女一大堆,听着那一堆外室的话把嫡子逐出了家门,傅思涵也有骨气,转头就向卡芙蕾特府递了投名状。”林麓解释道,说起这事他就不得不埋怨祁连了,“那家伙跟蓝黛交情匪浅,我们上次得罪了人还没把蓝黛弄死,现在背后撑腰的来了。傅思涵在傅家没有话事权,但是该有的股份和资产走的时候是一点没少拿,有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心里门儿清,那些老家伙唯恐他一个不高兴把事儿捅出去了,干脆把伊克丝的罪证当人情卖给他了。”
听完林麓的解释,祁连对目前的情况大致有了了解,心中很快对如何给伊克丝脱罪有了大致章程,他看向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饭的俞川,轻轻叹口气,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亏欠对方了,他如今的权力很大程度都是来源于伊克丝,她无论如何不能出事。
“现在问题的棘手之处在于查理克找到了沈砚在精神病院时负责照顾他的医护人员,他们一口咬定沈砚死前见过雪湖,监察系统里也能找到当时他们交谈的录像,雪湖离开后不久沈砚就自杀了,她很难洗清身上的嫌疑。”林麓一边说一边召来飞行器要来找祁连,“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找你,雪湖现在被监视着,我们绝对不能联系她,只能从外面想办法。”
祁连报了一家秘密会所的房号,看了一眼还一无所知的俞川,把他反锁在别墅里才离开,这是以防万一,三年前沈砚的确是被伊克丝逼死的,他和俞川都是知情人,他得确保俞川不会跑出去,然后成为把伊克丝钉死的铁证,他不怕俞川往外传递消息,只要人扣在他手上,哪怕他说翻了天都不能给伊克丝定罪。封锁了别墅,又叫来安保人员看守俞川,祁连才忧心忡忡的离开。
听见祁连乘坐飞行器离开的声音,一直安静吃饭的俞川放下了筷子,点开了那则早间新闻的视频回放,他瞥了一眼系统面板右下角的倒计时,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心口骤然紧缩,剧烈的疼痛忽然让他整个人摔下了椅子,桌上的碗碟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别墅内空荡荡的没有别人,保卫人员只负责在别墅外看守,无从探知里面的情况,换而言之,俞川哪怕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俞川一闭上眼睛,就忘不了那天伊克丝轻描淡写告知他沈砚死讯的模样,她鲜红的嘴唇一张一合,像一个吞噬人心的怪物:“沈砚自杀了,不过我挖出了他的大脑,有些东西不是他死了就能瞒得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