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瑧之冷光如潭,深不可测。抬步走上脚踏,坐上红木重雕祥云高炕,指尖点着桌面,小指戴着琉璃开泰亲王戒。
气质清冷而矜贵。
“她的夫婿,皇兄并不陌生。只是若要认回她,皇兄还需给她母妃一个交代。”男人指节分明,每一声都敲在武帝心头上。
“寡人已命人将泽夜天师杖毙。”武帝道,“对你娘,寡人早在她薨世时就封为淳贵妃,与你三皇兄的母妃平起平坐。”
“薨世,不是陛下下令斩杀的?人都没了,如何平起平坐?”樱珠问,“那个女人能死吗?”
“放肆!”武帝一掌拍在佛珠串子上。樱珠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半步。
“九皇叔这里很好,教我习字,还抚养我长大。陛下觉得当年之事不过死一个妃子,拿点什么补偿我,我就应该原谅杀我娘的人进宫是吗!”
“大胆!!”武帝把佛珠串子狠狠朝樱珠脸上打去!
樱珠的小脸骤然间吃痛。
陆瑧之看了一眼樱珠闭紧双眸的小脸,垂眸轻言道:“樱珠自幼长在臣弟府中,说上来,也算得臣弟半个小女。”
意思是,武帝再动手,他就让小姑娘不认亲爹。
武帝揣测着陆瑧之的意思,转首望来,陆瑧之还穿得一丝不苟:“寡人还是头一次见你有亲情。”
“万事不过一个理字。”陆瑧之悠悠道,说得口不对心,他从来护短。“樱珠也在说一个事实,皇兄动怒的话,臣弟认为大可不必。若是不想认回十公主,让她留在臣弟府中,等她夫君来了,接她走。皇兄也不会牵挂。”
武帝重叹口气:“苏氏是漠北国的长公主。珠儿,你的乳名是寡人亲自取的。”他在打感情牌,“当年,你的母妃与父皇感情甚好。”
他深深地叹息。
“父皇甚至为你指了一国皇子为驸马。”武帝眼眶红了,“父皇很爱你的娘,这些年过去……”声音哽咽老态,“每到你娘的祭日,父皇都会,都会……”
听着武帝的话,樱珠想起了尹傅欢,这么多天,他居然一封信也没写。
“九皇叔,”樱珠喊道。完全忽略了武帝的老泪纵横。
陆瑧之挑起左边粗眉,抬首垂眸看来。
三人静默无声,唯有武帝在拭泪。
须臾,陆瑧之道:“他有一封信。”
都说九爷是拿捏人心的,樱珠听到这句话,喜得小脸都红了。
“谁的信?”武帝问。“那老小子的信?拿给寡人看!”
“他不老!”樱珠立马上前一步拦道,“他才二十多。”
武帝道:“寡人没记错的话,你才十四。二十多,那老小子二十多,二十几?是你九皇叔做的媒?你九皇叔最喜老夫少妻,可有坑害你?”
陆瑧之淡淡地翻了个白眼,平静道:“皇兄如今是把臣弟当变态了是吗…”
武帝道:“九弟自己清楚。寡人早看出你馋那滇国朝曦郡主年轻的身子,身为一朝摄政王,竟然要别人郡主做你的情妇,还是祺轩的和离妻!九弟仗打多了,喜欢玩人妻?”
陆瑧之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转首望了一眼明黄的软垫,敛住笑。
“那朝曦郡主从你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的?承认吧老九,你若承认,寡人便对子民承认她摄政王妃的身份,你们也见得光不是?”
陆瑧之抬起手扶着额头道:“皇兄啊,臣弟今日太乏了,您要是想认回十公主就自己想想办法。如此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实在无聊。”
“朝曦郡主腹中孩儿可是你的?她是你的情妇,还是你的妻?”
陆瑧之叹口气:“樱珠,你回去歇息。你父皇今夜八成是宿在此了。”
武帝道:“她的夫婿是谁?”
“滇国尹丞相二公子。”陆瑧之说完,起身拍拍樱珠,示意她离开。
这回,轮到武帝吃惊了:“滇国尹丞相二公子?尹桐儿的兄长?”
樱珠回看一眼武帝,走向门帘。
武帝站起道:“她嫁给尹家的二公子了??”
“回去。”陆瑧之掀起帘子,对樱珠道,“这里本王同你父皇讲。”
樱珠停在帘子那:“他,他在信里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