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白玉……
当年凤仪宫搜出了她私通的信件,白玉声泪俱下,求着楚景岘原谅,看似护主,实则却变相证实了那些信件的真实性!
事到如今,她依然想不通。
白玉伺候她身侧足足有十载,她待白玉胜似姐妹,白玉为何要落井下石,置她于死地?
原来,她死后,是白玉封了妃,后宫一枝独秀,甚至认了她的女儿!
难道说,谋逆大罪,私通污点,不过一场作秀?
楚景岘与白玉早就苟且授受,只有她死去,白玉才能鸠占鹊巢,成为楚景岘身旁唯一的“挚爱”?
傅莲蓉理着来龙去脉,越是想,越是毛骨悚然……
春日的夜里,她后背冷汗涔涔。
四周一片死寂,傅莲蓉背靠着茁壮树干,颓然如一滩烂泥。
若是这般,回想起当初在天牢求饶的场景,好似一场笑话!
好在,温芋她还好生生活在这个世上……
她的女儿,只是,她那天真懵懂的女儿竟认贼作父。
摊开手,她看着双手,掌心好像还残留着那小东西脸颊软糯的触感。
悄然间,眼泪落下,傅莲蓉分不清心里是喜是悲……
浑浑噩噩的,傅莲蓉回到司乐府。
正到偏殿院子,掌事提着灯笼匆匆来,不期然和傅莲蓉相遇,两人皆是一愣。
“掌事大人,我……”
傅莲蓉意欲解释,脑子里已经踌躇好了借口,类似思乡心切,无心睡眠的由头。
然,掌事并未给她这个机会,扣住她手腕道,“你没睡那太好了,陛下噩梦惊扰,你,你去奏乐,为陛下安神分忧。”
“我?”
傅莲蓉诚惶诚恐,连连推辞,“掌事大人,我不行的,我……”
“宫中乐班子去了太后行宫,你们这新晋的都睡下了,今日你送灵曲弹得不错,安神曲想必也手到擒来,让你去你就去!”
“掌事大人!”
傅莲蓉好比上刑场,被掌事生拖硬拽到乾清宫,宫娥连琴都备上了。
她杵在层层台阶下,望着乾清宫的匾额,心乱如麻。
入宫只为调查当年真相,谁料不仅得知小女温芋还活着,又要面见楚景岘。
她紧了紧面纱,心如擂鼓。
若楚景岘知晓她尚在人间会如何,怕是恨之入骨,甚至会连累勤王。
掌事老头在殿前与太监耳语了几句,嬉皮笑脸地推搡着傅莲蓉,“御前不得有失,否则人头落地,当心着点。”
“是。”傅莲蓉生涩应着,步步逼近乾清宫朱红大门,小腿直打哆嗦。
白日里遥遥相望,楚景岘没能认出她情有可原,可这寝宫内,他若仔细辨认,她该如何遁形。
纷杂思绪中,她已踏进乾清宫门槛。
中殿是汉白玉石铺就,一处屏风隔断,内殿则见明黄的帷幔,那张龙榻后,是青玉雕刻的龙凤呈祥图。
眼下,那图腾在灯盏照耀下晶莹通透,隔着青松的屏风,傅莲蓉隐约瞧见了楚景岘剪影。
他坐在床沿,手中捧着书籍。
“陛下,司乐府来人,为陛下弹奏安神曲,望陛下安然歇息。”
太监如是道,傅莲蓉不得不盘膝坐在中殿,尽量低着头不去看楚景岘。
嗅着龙涎香清雅的味道,她战战兢兢地拨动琴弦。
悠悠的琴音,好似老者诉说古老的传说,婉转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