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
费姐走赵剑强身边,把电话递了过来:
“赵总,你的电话。”
赵剑强扫了一眼费姐,带着一脸多事的表情接过了手机。
费姐才是真的老了,四十五岁,年龄快赶上赵剑强两倍,梳着马尾,脸上条条道道,都是岁月的刻痕。
由于费姐不刻意打扮,显得这张脸棱角分明,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个历经沧桑的爷们。
“赵剑强!你搞什么鬼?你怎么不竞拍?”赵剑强到了走廊,刚把手机贴到耳朵上,就被老板喷了一头狗血。
“老板?您听我解释,那幅画……”
赵剑强抱着手机低声欲作辩解,可是他的老板根本不听,
“赵剑强!你给我听好了,我不管那幅画是个什么幺蛾子!哪怕是一坨狗屎,你也得花500万给我买回来!
听明白没有?”
最后这句“听明白没有”赵剑强把手机伸出去老远,太震耳朵了。
啊?这!什么狗屎玩意儿都买回去吗?可惜,这句话他的老板没听着,已经挂机了。
买就买吧,反正钱又不是我的,关我屁事?亏钱又不是亏我的!
“三十万!”回到拍卖厅,赵剑强气哼哼地报出了新的竞价。
呜哇!出价这么高?知道这儿人傻钱多,赶明儿我也拿刷子抹吧抹吧,来这儿卖个好价钱。
竞拍者们彼此交头接耳,嗡嗡声不绝于耳。有的人说话声音特别大还特别刺耳,仿佛就在那儿嘲笑赵剑强。
你才是傻子,大傻子!你全家都是大傻子!
赵剑强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声音比较大的竞拍者,恨得不行。可这一眼不但没有压制住嗡嗡声,反而引来几声呼哨。
哪知,这时眼镜男又举起了牌子“60万!”
“你他……”赵剑强动了动嘴唇,把欲脱口而出的愤怒咽了回去,
“120万!”
这一回没有了惊叹声,众人都安静了下来,目光都看向了眼镜男,看他如何应对。
这眼镜男单手推了下眼镜框,不负众望地,“240万!”
你他娘的存心跟我作对是不是?
赵剑强本想少花俩钱,应付应付老板就算了事,毕竟公司亏损他赵剑强脱不开干系,哪知眼镜男紧跟不舍。
面对众人聚拢过来的目光,赵剑强现在就像是上了赌桌上赌徒,双目赤红,心里只有输赢,此时哪能不接招?
“480万!”
小样!你再翻!960万!就归你,小爷拼了挨老板一顿臭骂,不跟了!赵剑强斜睨着眼镜男。
眼镜男也许感觉到了压力,抹了下鼻子,推了推眼镜框,犹豫半晌,待竞拍师锤子将落下时,终于出口报价:
“490万!”
你!小子!玩我?
赵剑强犹如百米冲刺,眼见着要到终点却突然出现一条深深地沟壑,被晃得失去了重心。
心中一万个各种各样的马奔腾而过,不都是成倍翻的吗?你小子诚心耍赖是不是?
“500万!”
听到这个报价,眼镜男用袖头蹭了蹭下颌,又沾了沾鬓角,静静地坐了下来,不再言语。
什么意思?不跟着喊价了?
赵剑强回头看了眼镜男一会儿,见他如同路人甲,和别人一样看起了热闹的样子。
好像这里发生的一切与眼镜男丝毫不相干,他只是一个路过的围观者。
这个中年眼镜男此刻太安静了,不像是来竞价的,更像是街边棋摊旁看热闹的,偶尔来上那么一嗓子“跳马,将军!”。
这么沉稳?而赵剑强却感觉自己有点像是赌徒上瘾,难道他是托儿?
虽然画是拍下来了,但赵剑强心中丝毫没有胜利的感觉,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很不好。
“好!恭喜12号竞拍者以500万的价格拍得本次拍卖会唯一的书画作品。”拍卖师话落,带头鼓起了掌。
众多竞拍人也站了起来,像看街上被人耍的猴子一样看着赵剑强,鼓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赵剑强就像在公共场合把屎拉在裤兜子里的小丑一样,逃离了拍卖厅。
若不是为了钱,赵剑强很想辞去这个总经理的职位,但是想了想,还是舍不得一个月一万块钱的薪水。
信托投资公司说是公司,其实就三人:总经理赵剑强,会计老张大姐,出纳费姐。
这个公司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皮包公司,卷铺盖就能走人的那种。
“张姐,费姐,你们说老板怎么横插一杠子,这亏了钱,算谁的责……唉!”
赵剑强回头对会计和出纳摊了摊手,最后无奈的收了回去。
两年多了,这两位老大姐总是,嗯!啊!好!再无别的言语。
赵剑强到现在除了她们的名字之外一无所知,就像是两个离得最近的陌生人。
赵剑强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双手插兜愤然的向前走去。
花就花吧,反正钱也不是我的,花别人的钱不心疼。
这个公司唯一与赵剑强有关系的是,他是总经理,法人代表,当然还有少得可怜的股份。
出资人则是个叫唐娜的女人,听名字应该是女人,年龄不详,职业不详。
就是说赵剑强到现在连老板的面都没见着,有事基本都是打电话过来,会计和出纳都是老板安排过来的,包括他自己。
花别人的钱有什么心疼的?虽然如是想,但赵剑强心里就是不舒服。
按说能做投资公司生意的人,见过的人和物都是人尖子和精品,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么她为什么执着地让我竞买这样一幅她从未见过的,四六不是的作品?
难道老板知道那幅画作的底细,或来历?故意亏钱?从来不怎么关心公司的老板怎么会突然干涉起公司的经营了?
她要那幅画作干什么呢?为什么两年来公司每次有生意她从来不露面?
这是赵剑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