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
周州微笑道:“孙师傅难道就不想试试只用油炒黄瓜吗?”
“小老弟,我明白了,你这是要考较我的炒功吧?”
孙师傅毕竟也是专业烧大席的,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周州的意思。
不过他性格子直爽,倒是没有因此不快:“成啊!那我就露一手!”
很快,一盘只用油炒出的黄瓜就摆在了周州的面前,孙师傅笑道:“尝尝吧小老弟...
不过话说回来,这盘清炒黄瓜考的是炒功,可不是味道。
要是不好吃可不能怪俺,是你说只能用油的。”
“呵呵,确实不怎么好吃......”
周州用筷子夹了片黄瓜,放进嘴里只嚼一下就吐了出来:“这黄瓜其实很新鲜,油放的也没问题,就是孙师傅你掌握火候的功力不够、刀工也差了些,所以炒的不好!”
“儿子,说话注意点。”
周禀军不觉皱眉,儿子这基因果然随自己啊,比自己年轻的时候还要狂。
张德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乡下人直来直去惯了,哪个不是有啥说啥的直肠子,可没有城里人那么多的弯弯绕。
“什么?小老弟你说我的炒功和刀工有问题?
那咋样才算好啊,要不你炒一个给俺看看?”
被人质疑专业水平,孙师傅就是脾气再好,听了这话也开始有些不满了。
毕竟周州在他眼中也只是个年轻后辈,火车上的厨师比咱这个烧大席的也没见高级到哪里去,你又不是特一级大厨,凭啥批评咱的厨艺?
说到烧大席,他可是岚清山第一勺,周州这话伤他自尊了。
“好吧,那我就炒一盘黄瓜,也请孙师傅你尝尝......”
周州微微一笑,接过锅勺,清洗、放油,同时下刀如飞,将一根黄瓜迅速切成了薄如蝉翼的黄瓜片,拿手放在锅侧探了探油温,随手就将黄瓜片抓起来抛入锅中,竟然片片分离,没有一片相互粘连或者粘锅的。
“这刀工和控制油温的手法......”
孙师傅都看傻了,毕竟烧了半辈子大席,他也算是个行家,看得是门道。
如此薄而透明的黄瓜片他可是切不出来的,就算用尽全力能切出那么几片,也根本不可能像周州这样瞬间切完一根黄瓜,而且每片都是一样的厚薄和大小。
这样的刀工是他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至少都得是特二级的水准,不对,感觉特一级的那范儿也有了!
至于对油温精确入微的控制,孙师傅也只是听说过,从未亲眼见过,自然没有评鉴的能力。
可是周州的黄瓜片一下锅,顿时就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清香扑鼻而起,这正是一名厨师对油温控制入微后才能达到的效果;油温如果稍低一点,就逼不出黄瓜的原始香气,油温如果再高一些,那黄瓜也就焦糊了,这分毫之间的把握,靠得不仅仅是经验,最重要的还有天赋!
“孙师傅,你尝尝味道如何?”
周州笑着将炒好的黄瓜递到孙师傅面前。
“呃,我尝尝......”
孙师傅呆了一下,才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黄瓜送入口中。
“这,这也太好吃了......”
只嚼了一下,孙师傅就感觉脑中‘嗡’的一声,顿时傻了。
黄瓜,是最最普通、常见的蔬菜,却可以比拟水果!
一些孩子甚至是大人都喜欢洗一根黄瓜,拿在手中生吃。
这就是因为黄瓜带有一种天然的甘香味道,甚至是一些昂贵的水果都没有的。
苹果、香蕉、荔枝、蜜橘,这些水果虽然好,却永远无法代替儿时的那根生黄瓜......
而周州炒出的这盘黄瓜,就是将黄瓜原有的味道十倍、百倍的放大了出来,吃到嘴里,满口清香,让人感觉无比的清爽。
孙师傅烧了十几年的大席,炒过见过的黄瓜恐怕就是没有一万根也有八千,但他可以发誓,这才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好吃的黄瓜!
这......这是人能做出来的清炒黄瓜吗?
吃完了第一片,孙师傅就再也停不下筷子了,仿佛饿虎扑食一般,将一盘炒黄瓜瞬间扫了个干净,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咂了咂嘴,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小老弟,你肯定是位特级厨师!”
孙师傅呆呆地看了周州一眼,猛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你炒的黄瓜,可以好吃到这种程度,小老弟啊......”
“孙师傅,你先不要激动。”
周州笑着拍拍他的手:“天生万物,各有独特的味道,黄瓜是这样、西红柿是这样、就算是一根葱、一颗蒜,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厨师要做的并不是丢弃这些天然的美味,而是要将它们充分的发挥出来......
就比如这根黄瓜吧,如果你放了鸡精味精,那还是黄瓜吗?我们还不如直接去吃鸡精和味精,或许味道会更好一些?”
“我所做的无非就是通过火候的控制,恰到好处地将黄瓜的原味挥发出来而已,这就是我的窍门。”
周州微笑着看向孙师傅,‘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该提点的自己已经提点过了,能领悟多少,那就要看他的天赋和运气了。
“天然的味道,不能丢弃......而是要充分发挥......”
孙师傅仿佛着了魔一样的喃喃自语着,一会儿皱皱眉、一会儿挠挠头,仿佛领悟了什么,又像是抓不住最重要的东西:“可是,这火候也太难控制了啊?还有你那刀工......”
“对了小老弟,你......你的厨艺这么高,可不可以代表我们村去参加千人面宴上的斗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