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果然就在这里了。
尤敬亭心中暗暗欢喜,继续用力搬动炉耳,随着他的动作,墙壁上的那道缝隙越来越大,夹壁墙的内部结构渐渐的呈现在眼前。
墙壁的夹层之内,堆放着数不清的金银细软,金条、银锭、玛瑙、玉石,还有两尺多高的珊瑚,以及数不清的古玩字画……
这些全都是韩大眼多年来搜刮的不义之财。
见到这么多的金银钱财,尤敬亭却并没有被钱财冲昏了头脑,而是从怀里弄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黑色口袋。
他一点都不贪心,那些玉石玛瑙等物虽然金贵,却还需要变卖,太麻烦了。还有那些古玩字画也不大容易变现,还是直接拿金银比较了。
金条和金砖就是最好的选择,不仅价值高昂而且容易携带……
但金子这玩意的份量实在是太重了,仅仅只装了很少的一部分,那个黑色的布袋就已经十分沉重了。
为了便于跑路,尤敬亭很明智的没有拿走更多金子,而是果断系上了口袋,然后反方向转动炉耳,亲眼看着那面用佛龛装饰的墙壁缓缓复位,连一丝丝的缝隙都没有,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一切,尤敬亭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早已在韩大眼的注视之下了。
韩大眼在锦衣卫当中干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如此的掉以轻心?
这几天来,尤敬亭一直都在试图进入佛堂,早已经引起了韩大眼的注意。
尤其是那个隐藏金银财物的夹壁墙,还有一层暗设的机关和韩大眼的卧房相连,只要有人打开那扇夹壁墙,韩大眼立刻就会知道。
若是一般的操切之辈,在知道自己积攒了多年的金银细软成了他的囊中之物以后,尤其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赘婿,必然会暴跳如雷直接冲出去先把尤敬亭打个半死不活再说。
但韩大眼毕竟是韩大眼,他做事不是一般的沉稳。
韩大眼并没有火急火燎的冲出去当场撞破尤敬亭这个“家贼”,而是不动声色的在暗中观察着尤敬亭的一举一动。
夜风微微鼓荡,天上的云朵慢慢翻滚,月亮在薄雾一般的云层中缓缓的穿行,洒下一大片朦朦胧胧的光辉。
一想到马上就可以挣脱牢笼和茹姐姐双宿双飞了,尤敬亭的心情就好到了极点,他强行克制住激动而又兴奋的心情,扛着沉重的黑布口袋来到了后院,打开了后院的那扇小门……
从尤敬亭迈步走出韩家大院的那一刻开始,就有种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兴奋,那种天地广阔的感觉真是让人心旷神怡。
尤敬亭早就已经给自己过好“人生规划”,先去和茹姐姐汇合,然后就连夜乘船出海,去到偏远的地方隐姓埋名,先躲一阵子等风声过了之后就回到老家去和家人团聚。
至于说韩大眼会不会追赶……反正他已经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别看现在的韩大眼还是位高权重的锦衣卫经历,但他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用不了多久安北卫就会寻个由头一绳子把他捆了……
尤敬亭的心情从来都没有这么好过,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内心中勾画自己未来的美好生活了:他根本就不在乎茹姐姐是个上了年纪的寡妇,就好像茹姐姐不在乎他是个赘婿一样,只要情投意合一切都不问题。
无论是隐居山林也好遁于乡野也罢,先改换了姓名到一个偏远荒凉的地方避一避风头,和茹姐姐在一起过几天男耕女织的逍遥日子。在外面躲避一年半载之后,估摸着安北卫的人应该就可以把韩大眼给抓起来了吧。
到了那个时候,尤敬亭就带着茹姐姐回到老家去,生儿育女一家人团团圆圆,岂不美哉?
尤敬亭确实已经给自己勾画出了一副非常美好的人生图景,但这幅图景却永远都不可能化为现实。
因为在他身后,韩大眼已经跟上来了。
作为尤敬亭的岳父大人,韩大眼已经喊起了家中的几个贴身的仆役,正如同鬼魅一般远远的跟在尤敬亭的身后。
出了舞阳街之后,尤敬亭顺着秦淮河一路往西,在他身后不远处缀行的韩大眼等人始终如影随形,尤敬亭却毫无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