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才刚刚登船,晚娘就已经面带微笑的出来相迎了:“听说陈大人要来,奴特意把上次陈大人留下的那半包玉环秀准备好了,只等着陈大人来品茗饮香。”
“我的那半包玉环秀且先留着下次再饮。”陈长生笑着指了指身边的王大有:“今日就饮你船上的茶,且要这位大人做东才行。”
王大有嘿嘿一笑:“到这里来饮茶,明明就是你的主意,凭什么要我做东?”
“你刚刚有了纳星之喜,兄弟们全都随了丰厚的礼金,你可还没有回礼呢,难道不应该请大家乐呵乐呵吗?”
王大有又纳了一房小妾,安北卫的上上下下都随了礼金,他自然应该请大家好好的快活一番。
“请兄弟们吃喝那是应该是,只是……”王大有故意朝着众人挤了挤眼,用很暧昧的语气说道:“为什么别地方不去,偏偏要到这条船上来?看样子这位俊俏的可人儿应该是你的老相好了吧?要不然又怎么会主动帮她招揽生意?”
晚娘在秦淮河上混迹多年,对于这种半荤半素的话语早就已经习惯了,并没有丝毫扭捏的神态,反而落落大方的说道:“陈大人是何等样人?奴这轻贱之人可不敢高攀,只是与陈大人是旧识而已。”
说话之间,晚娘以十分熟练的动作右手虚虚一引:“请诸位大人入内,容小女子好生伺候。”
当陈长生等人进了船舱之后,船上的“茶”幌子下面立刻就挂出了一盏红灯笼——这是“有客”的标志。
船舱之内,好几个莺莺燕燕的女子顿时站起身来,朝着陈长生等人蹲身行礼。
“这才几日不见,晚姑娘的船上就已经有了这么许多的人手,生意做大了呀。”
“都是些在秦淮河上讨生活的姐妹,相互帮衬而已。”就好像是在说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似的,晚娘轻声说道:“以前的时候,总是有人捣乱,后来奴就斗胆托了陈大人的名号,狐假虎威之下还真有些作用,那些个地痞无赖再也不敢来敲诈勒索。同行的姐妹们觉得我这边安稳些,就过来讨一口饭吃。”
像晚娘这样的烟花女子,时常受到泼皮无赖的欺凌,敲诈勒索“收保护费”几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于是晚娘干脆就自称是陈长生的“红颜知己”……
那些个泼皮无赖怎么敢触安北卫的霉头?听说这晚娘和陈长生有关系之后,就再也不敢来捣乱了。其他那些“同行”的姐妹们知道了晚娘有这一层关系,也想安安稳稳的赚钱,索性就来投靠了她!
对于晚娘这样的小心思,陈长生并不怎么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晚娘笑呵呵的望着众人:“几位爷,想吃什么样的茶酒?”
康丰年哈哈大笑着说道:“难得今日有人做东,就来个全套的凤凰三点头。”
凤凰三点头?
那是什么玩意儿?
虽然陈长生不明就里,但晚娘显然早已心中雪亮,微微的摆了摆手,乐曲之声顿时缓缓响起……
所谓的“凤凰三点头”,其实就是风月场中的名堂,需要奏《凤求凰》、《三叠浪》、《鹭回头》三支曲子,而且每曲之间还有些额外的花招,比如说根据音乐的节拍做一些娱乐活动,谁要是错了就要罚酒之类的……
王大有、康丰年等人显然对这样的场合已经非常熟悉了,深谙各种各样的小技巧,一个个和着音乐的节拍纵声高歌,只是苦了陈长生。
陈长生从来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连第二曲《三叠浪》都没有奏完,就已经被罚了五六杯酒。
眼瞅着陈长生已经喝的脸色泛红,有了几分醺醺之意,晚娘“很懂事”的主动“挺身而出”替他挡酒……
王大有咧着大嘴说道:“这小娘子拼命的替你挡酒,还说不是老相好?”
对于这样的话题,晚娘早已经司空见惯,却故意浅浅一笑不做任何解释。
“什么老相好,你可不要胡说了。”
“这有啥不好意思承认的呢?”
“滚一边去,你以为是我是你呀?”陈长生哈哈大笑着说道:“自打入秋以后,你可真是春风得意,不管又纳了第七房小妾,我听说你还弄了个好大的庄子……”
“我那个庄子真的不算什么,才不过区区一千多亩地。”
大明朝的田地数量其实很多,就比如说最普通的人家,每个男丁都可以有二十五亩地,女子或者是没有成年的男子也可以有十五亩。但这并非硬性规定,而是一种因地制宜的政策。比如说人口数量比较少的地区,一个男丁就可以合法的拥有四十亩田地,就算是普普通通的五口之间,也可以有一两百亩田地了呢。
所以,王大有那样一千多亩地的庄园真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