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点点的散兵游勇……甚至连散兵游勇都算不上,在没有多少准备的情况下就要推翻朱棣再造大明,就好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很快就被毫无悬念的给剿灭了。
“我听别人说,太平府那边的反贼弄的声势极大,光是聚啸的反贼就有一万多,官军费了好大的力气历经数次血战才终于剿灭干净……”
“一万多分贼?”老孟用鼻子发出了一个表示不屑的声音:“纯粹就是胡扯,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养得起一万多反贼呢?根本就是没影子的事情。”
没有谁比太监老孟更熟悉太平府那边的情形:说起来是一个府,其实只是象征性的统治罢了。在那个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所谓的县城也不过是大一点的市镇而已,超过五千户的县城连一个都没有。因为大明对于西南边境采用羁縻统治的方式,所以各地都是些小的可怜的村寨,百十来户人家的寨子就已经算是规模不小了,而且土地贫瘠物产稀少,怎么可以养得起一万多反贼?
在宫里做太监的时日久了,老孟很清楚的知道那些个官员是怎么“操作”这种事情的:“肯定是夸大战功,甚至还肯定会有杀良冒功的勾当,只是苦了老家那边的百姓……”
为了彰显自己的战功,就故意夸大反贼的数量和规模,然后不分良莠的杀一批百姓冒充军功,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都有,一点都不稀奇。
“年前广南府造反,现如今太平府又反,全都是打着前朝的旗号……”这几个太监全都伺候过以前的朱允炆,说起这事的时候下意识的有了些立场上的偏向:“真要是处处皆反的话,咱们的这位万岁爷只怕还真的坐不安稳呢……”
“不知死活的东西。”
当这个阴冷森然的声音传来之时,在耳房里饮酒闲谈的几个太监小头目顿时勃然色变,谁也不知道李芳李公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些个大逆不道的言语,竟然被李公公听在耳中,若是被万岁爷知道了,就算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刚才轻松的气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刚刚饮下去的美酒顿时化作了淋漓的冷汗,包括老孟在内的这几个太监头目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纷纷跪倒在地,磕头如同鸡啄碎米一般,磕的“咚咚”有声,把脑门子都磕出了血:“李公公饶命啊。”
“李公公饶命。”
“奴婢们胡乱言语几句,李公公饶过奴婢们这一回。”
李芳用冷森森的目光看了看这几个太监头目,神态愈发的森然起来:“后宫阉宦人等,有胆敢干涉政事者,立斩,这是太祖爷立下的规矩……你们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吧?”
“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
“你们这几张破嘴,灌了一点猫尿就胡说八道,掌嘴。”
老孟他们这几个太监头目,顿时轮圆了巴掌,狠狠抽自己的耳光。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耳光声中,嘴角很快就淌下血来,却依旧不敢停手,反而更加的卖力的抽着自己的耳光。
李芳已经懒得再看他们一眼,甚至懒得再说点什么,直接就朝着北边万岁爷的寝宫方向去了。
随着李芳的远去,噼里啪啦的巴掌声渐渐停止下来,老孟心有余悸的看了看李芳那早已经消失在夜色之中的背影,连从嘴角流淌下来的血迹都顾不得擦拭一下,而是抚着自己的胸口暗暗道了一声侥幸……
得亏是李芳李公公,若是刚才的那一番话被其他几位总管太监听到了,肯定不是打几个耳光这么简单,一个弄不好就得脑袋搬家!
在所有的几位总管大太监当中,就属李芳李公公性情敦厚,不会象别的总管太监那样动辄就要打要杀。
“得亏是遇到了李公公……”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老孟依旧脸色苍白:“散了,赶紧散了,以后再也不敢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