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耳聋眼花的老头儿,恐怕连陈长生长的什么样子都看不清楚,却知道他是京城的官员,这未免太奇怪了。
“你肯定是个当官的,早就该来了。”洗船老头儿嘿嘿的笑着,露出所剩无几的几颗牙齿:“我早就说过,周正是个有本事的好后生,就算一时被免了官,肯定也会重新启用的,不像我们这种人要做一辈子的苦力……”
周正当过官?
这话消息实在是太震撼了,绝对超出了陈长生的想象。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周正就是个纯粹的挑夫,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丝毫的官场痕迹。
“周正当过官?老人家不会是记错了吧?”
“我还没有老糊涂呢,怎么会记错?周正是十里八乡最有出息的后生,这一带就只有他们家在京城当过官儿,而且是大官呢。”洗船的老头儿遥望着远方,回忆着那些不为人知的陈年往事:“他们家原本就是官宦之门,早在十几年前……十四年前还是十五年前,已经记不清楚了。总之那个时候太祖爷还在呢,还有孝慈高皇后也在……”
“那个时候,周正就是军中的选武郎,选武郎的官可真不小,不是六品就五品……”
“选武郎是六品的官职。”
“六品就六品吧,反正是大官。”洗船老头儿用一种自言自语的语气说道:“原来前途无量,只可惜受到了胡惟庸案的牵连,险些掉了脑袋。
胡惟庸案是朱元璋时代的惊天大案,整个案件绵延了十几年之后,牵连了无数人,成千上万的官员因此丧命。
“得亏朝中的王良臣王大人和周家走的很近,极力为他开脱才免了死罪……现如今朝廷的局面已经变了,自然要把他召回去继续为国效力。周正这人生的相貌堂堂,一看就有福相,眼瞅着就要飞黄腾达了……”
听了这句话,陈长生顿时就明白了。
周正和王良臣走的很近,这已经足以说明问题了。
王良臣是铁杆的建文旧臣,自从朱允炆神秘失踪之后,他也就不见了踪影。
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王良臣肯是和朱允炆一起逃了。
现如今,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了这个周正,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搞了半天,原来这个周正才是问题的关键,只可惜这么多天以来,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到了这个时候,陈长生终于明白昨天周正的神色为什么那么反常了,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走的那么匆忙。
原本约好了午时见面的,但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周正还迟迟没有露面。
陈长生终于明白过来:周正不可能再出现了,他肯定要远走高飞逃离此地。
“老人家,您还没有告诉我周正的家在哪儿呢……”
洗船老头举起了手中的大刷子,遥指着东南方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到了海边会看到一座青瓦房,那就是周家……”
“我早就看出来了,周正就不是受苦的命,肯定要大富大贵,这不京城就来人要他回去做官了么……”洗船老头儿继续絮絮叨叨,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陈长生早已经飞跑着离开了。
陈长生前脚刚走,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就来到了洗船老头儿的面前,他大声的吆喝着:“喂,老头儿,刚才那个人和你说了些什么?”
洗船老头茫然的回过头来,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巨熊一般雄壮的大汉:“你也是来找周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