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苏华跪倒在地,仰天悲痛道:“薛杭!何故如此之傻?何故如此之傻?你竟如此不惜命?何不如好好看着灿国如何覆灭?颍川城重建?”
可惜他无论说什么,也救不回薛杭了。
胡倩儿站在一旁,痴痴的看着,这一刻她似乎明白苏华的内心究竟在乎的是什么,那就是伊国的每一寸山河土地,每一位伊国百姓,他痛恨的是敌视和伤害过每一位伊国人的敌寇,而他则是伊国的救世主和正义光明的化身,裁决着世间的一切不公允。
他是光明的,总是想要将世间的黑暗斩杀干净,可如今他却眼睁睁的看着至亲好友被黑暗吞噬,而无能为力。
“人终归都是要死的”他说:“将军们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他们的归宿,但薛杭却是因为愧对颍川枉死的百姓而挥刀自尽,他是活不过自己心头的那一道坎儿,所以他的死,不值!”
苏华收起悲痛之心,擦干眼角的泪痕,冲着不远处独自凝噎的范隐说道:“将薛杭夫妇的遗体送往南都,葬在左风的墓旁吧,至少不那么孤独寂寞...”
“遵命”范隐尽力隐忍着心中的悲痛,不让泪水落下,但这泪珠却如此的不争气,拼了命的向外奔涌而出。
“薛兄弟!”一声呼喊,潘诚姗姗来迟,跪倒在薛杭的身前,卖力的捶打着地面,随着他的一嗓子,范隐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悲痛,淘淘大哭起来,这一刻他们两人像是两个稚童一般,失去了最要好的伙伴,心中只剩下了无尽的悲伤和难过。
斯人已逝,苏华默默起身,在胡倩儿的搀扶下,咬紧牙关向前走去,这一刻,他仿佛又成为了伊国的君主,不再是那个为薛杭哭泣的稚童。
而只有胡倩儿知道,此时此刻苏华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那股子力气很大,很大,抓的自己手有些发痛,但是她没有露出一丝的争执和不适,她知道,现在的苏华,一定在努力的压制心中的痛,他是伊国的太阳,所以不能流露出太多的悲伤。
两人缓缓的登上君御战车,苏华深吸一口气,冲着痛哭流涕的范隐喊道:“范隐!将杨羽的衣服扒光,吊在颍川城关之上,让他亲眼看着颍川城,在痛苦和折磨中、给我活活饿死他!”
“遵令!”范隐抱拳得令,心中的愤恨一瞬间有了发泄的目标,擦干脸庞上的泪痕起身离去。
苏华交代完,就吩咐离去,迎着残阳,奔着宣都城的方向驶去,摆在苏华的面前的不仅仅只有颍川这一个战场,还有伊国的西南边陲历城,在那里依旧爆发着激烈的大战,等着苏华去统筹全局。
颍川一战,一万东栾卫仅活下来七十六人,两万蛮族骑兵战死一万两千人,颍川五万郡兵全部战死,无一幸存,苏华率部带来的十五万大军,战死者足有七万。
此役,伊军战死者大约十五万之多,若是算上颍川十万百姓,则伤亡近乎三十万,不可谓不惨烈。
反观灿国,三十五万大军,除溃逃者十万外,战死者足有十八万之多,而降者不过六万伤兵,这六万人中重伤者占据了一半,若无药石医者精心诊治只怕挣不了几日,可如今的颍川城外,大量伊军的伤兵还无人救治又如果顾及他们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