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濂看着眼前逼近的灿军将士,早已目空一切,他仰头大笑一声:
“诸位,我宋某先行一步,愿我伊国大胜,咱们弟兄,黄泉路上相会!”说完这话,他便从这城头上纵身跃下。
“啪啦”听着那粉身碎骨的声音,不用去想,这五米多高的城高,就算摔不死,也已然活不了多久,而最可贵的是,他宋濂身上绑着火油罐是最多的。
可是,当他跳下去后,才发现的这地方离着城门尚有些距离,虽然近,却是依旧够不着,他用尽气力,躺平身子,仰望苍穹,嘴角却是笑了,虽然他够不着城门,但是其他人可以够得着啊,最终在他弥留之际,眼中看到了越来越多跃城而下的袍泽。
“我陈元,愿追随宋都师而去...”又是一人的声音响起,随后便是坠落之音响起。
“我王坤,愿追随宋都师而去!伊国必胜!”又一人纵身跃下。
“君上万年,我曹兵去了!”一个接着一个...
“自古忠孝两难全,我王洪尚有三位兄长,就算我王洪为国而死,也不人说我不孝,我王洪去也!...”
随着一个又一个死士从城头上纵身一跃,跳入内城,越来越多死士成为了肉垫,为后来者成到了保护的作用,而侥幸没有摔死的伊国死士则将自己和袍泽的火油,纷纷砸在城门上,而死者的尸体也渐渐堆砌成了一座小山,堵在了城门口。
灿国人傻眼了,他们从未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而他们的守将却是慌了,忙叫唤着:“快,快!拦住他们!他们都是疯子,那些都是火油,他们要烧城门!”
可惜为时已晚,就在这千人敢死之士几尽战死之时,城外的副将刘正率领着二千名死士,再度冲着西城门冲杀而来。
杀!随着响彻天际的喊杀声,
两千死士,两千绑着火油的死士,悍不畏死,用着最快的速度,摆开拒马,越过重重障碍,冲到西城门,尽管无数箭矢从角落、马面、箭楼上射出,可是无人畏死,就算有人倒下,爬也要爬过去。
当仅剩下的区区五百多人冲到西城门外后,便将这火油尽数倾倒在城门上,而就算他们来到城下, 依旧逃不过城上释放的箭矢和礌石与巨木的洗礼,而他们就算死,也要依着城门,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堆叠起焚烧城门所需的燃料。
仅仅是顷刻之间,五百死士只剩下刘义在内的五人,而城门上早已被火油浸染,随着他高喝一声:“火来!”
剩下的四人也学着他的样子振臂高呼:“火来!”
距离虽远,但却明白他们的意思。
这一刻,伊国军阵内的将士们热泪盈眶,目视城西动静的邵斌也陷入了沉默。
城头上,一千死士只剩下十人,他们簇拥在一起,看着围上来的灿军,却无一人露出畏惧的神情,而其中一人,更是面带狂笑,此人若是苏从南见了定会识得,正是他的义兄项阿三。
项阿三一身丧衣,丢掉了手中的单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农家人常用的火折子,然后轻轻拔开帽子,用嘴轻轻一吹...青烟升腾而起。
“快拦住他,杀了他!”灿军将领们惊恐万分,吩咐着将士们上前杀掉他,可是这寸步的距离却已是万丈之遥。
“妹子,再见,愿你不要怨恨我的自私!”这一刻的他,并未后悔过自己决定,当初瞒着妹子偷偷入伍参军之时,他就有了战死疆场的绝悟,必定身份上的巨大差距让他下定决心,做那人上人,只是这世道,若无际遇,对于他这种草根而言,根本难以成势,必定在豪门把控的天下,寒门难出贵子,太难,实在是太难了。
最终,火折子落下城头,他也纵身一跃,登时间,火光冲天而起,大火瞬间就将城西笼罩在内,黑烟滚滚而起,化作吞噬生命的大口将这片区域沦为生命的禁区。
随着城内升腾大火,城外含着热泪的伊国将士们不得不用尽力量,弯起长弓,点燃火箭,最终释放而出,化为愤怒的火焰射在了城门之上,而刘义在内的五百死士最终全留在了城门外。
大火顷刻而起,城内与城外的大火,包裹着厚重的城门,被火焰吞噬,而那枉死将士的尸体则源源不断的化作燃料,燃烧着城门。
古语有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任这城门再是不畏水火,也经不住这烈焰的焚烧。
而当初设计洛城之时,并未修建护城河,所以城门便成了重中之重,虽为木质,但坚固非常,很多工匠在制造城门之时,都会考虑防火的问题,在城门之中,更是夹杂了铁皮,铜钉,防火涂料等等,在城门洞口内,更悬有灭火的水龙关等藏于暗门之内。
只是眼下的情况却是有些不同,这一前一后尽两千死士用血肉之躯堆叠,以火油为引,瞬间将这小半截城墙连同城门在内的大部分区域都沦陷于火海之中,灿军士卒根本无法进入其中,操作灭火,而火海之中的灿军士卒则被这无情的大火吞噬,几乎瞬间便已然失控,无人敢去灭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