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城 宫苑内
昨夜城中那么大的动静,早已传到了城北的宫苑之中,伊东封君苏平躲在勤政殿内瑟瑟发抖,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颓废的坐在君位上,像是在等着什么消息。
陪在他旁边则是伊东的君后胡倩儿,她小心的用手轻抚着苏平的胸膛,试图缓和苏平紧张的情绪。
殿中仅剩的些许臣子们则一个个气定神闲的站着,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他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彼此,似乎也是在等着什么消息。
终于,当踏踏踏的脚步声在殿外响起时,所有人都扭头看去,一个个精神起来,侧着耳朵等着。
那脚步声由远到近,进来一人,却是大将军崔炳,只见他面色土灰,一身甲胄上满是血污,发髻也被打散,满头披散着头发,可谓是狼狈至极。
崔炳来到殿内,冲着君位上高坐的苏平稽首而拜,嘴上却发出沉重的哭诉声:
“君上,城内的乱臣与伊南暗通曲款,放伊南人从东门而入,如今伊南军已然占据外城,末将率部与之厮杀,没能夺回外城,只能聚拢残兵困守宫苑,如今大势已去,还望君上早做打算!”
“什么!”
苏平虽已猜到这最坏的结果,可当他的侥幸彻底被崔炳的话语击的粉碎后,整个人面色惨白,像是泄气的皮球一般瘫软的躺在君位上,彻底没了神采,像是一摊烂肉一般等着人来宰割。
崔炳的话像是催命符一般在人群中炸开,殿中的臣子们一个个叽叽喳喳的小声嘀咕着什么,虽然面色上看不出端倪,可眼中那兴奋的神情却难免有所流露,看着满朝臣子们的样子,崔炳更是没了底气,匍匐在地上,等着苏平的旨意。
苏平三魂已失七魄,呆呆的坐着,神情呆滞,哪里还会去问其他的事情,好在,殿中唯一稳住情绪的人只有君后胡倩儿。
她款款起身,一身翠绿色的君后吉服,衬托整个人威严无比的同时也使得这个人美丽不可方物,如此佳人极少来前殿商议国事,如今身临此地,却丝毫没有露出胆怯的意思,反而垂问崔炳道:“大将军,宫苑之内还剩多少可战之兵?”
崔炳听闻君后胡倩儿之话,忙回道:“不满三千”
“那外城伊南之军有多少?”胡倩儿不忍问道。
“至少三万”崔炳无力的回道。
“这可如何是好啊!”顿时殿中议论之声大作,伊东的臣子们早已失去了一战的勇气,一个个早已腹中暗自盘算着谏言投诚之事,只是由何人起头却泛起了难。
君后胡倩儿闻言却没有变色,反而沉静的问道:“能否护送君上突围?”
“如今北门尚未丢失,若君上有心,可从北门突围,奔往河东或者琳关”崔炳拱手回道。
“大将军有几成把握”胡倩儿不忍追问。
“最多五成!”崔炳思索一番方才回道。
“五成,也不算少了...”胡倩儿也知道崔炳尽了全力。
“君上”君后走到苏平身前道:“事已至此,若想乞活,要么突围向北,投靠琼国,望其收留,只是琼国狼子野心与灿国一般无二,君上此去纵然能活,也是寄人篱下,苟延残喘,君上可想如此过活?”
“我....”苏平闻言,神情呆滞摇头不已。
“那么君上若想活,便高举伊东封君之印宝,开宫苑之门,归顺伊南,或许你那弟弟会念及一脉相传,留下咱们的性命,保你富贵一生也不是不可能”
“这....我”苏平闻言,颇多犹豫,如今这局面,无论如何选择都是一场豪赌,只是他这个赌徒却已然输不起了。
说完这两句话,君后胡倩儿却神情一严道:“若君上想活出精彩,不愿屈尊降贵,那么请率宫苑虎贲之士做困兽之斗,战至一兵一卒,与东都玉石俱焚,当不失一方英雄之举,届时定能青史留名!”
“我...不,不!”苏平闻言大惊失色,本就懦弱的他,又怎敢持刀兵与敌厮杀?
君后胡倩儿见苏平的态度不由得满脸失望,她多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事到如今不仅如此畏死,反倒连一丝主意都拿不出来。
平日里他多依仗自己,早已被伊东臣民们咒骂伊东政令皆出自妇人,而自己出谋划策,平定权臣以后,就极少露面,凡事都让君上自己拿主意,可习惯倚仗自己的君上遇见一些大事还是会来找自己。
这种习惯又岂会一朝一夕改变的了,盼望着君上的成长起来,却未曾想君上依旧优柔寡断,事到如今,哪里还有半分君主气概,还不如自己这个妇人,若不是自己是个女人嫁给了他,几乎都快要成了他的幕僚了。
想到这里,她不忍摸摸自己的肚子, 如今她已身怀有孕三个多月,本想为腹中的孩子留下个锦绣山河,却不曾想山河破碎,苦了这未出世的孩子了。
念及于此,君后反而精神振作起来,所谓为母则刚,不为别的,单单就为腹中的孩儿,她都必须振作起来,她伏案而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