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叶倾霜顺理成章将写过的纸墨烧掉。
火舌舔上纸张,墨迹化作齑粉。
总管看不过去,叹着气劝道:“公子,王爷就想听您说几句软话罢了,您次次都把王爷气走,何苦来哉。”
叶倾霜把灰倒进花盆里,慢条斯理的浇着水:“我何曾气他?他火气旺,你就该把他的酒换成凉茶。”
“这……主子要喝,我们做奴才的哪能拦得住。”大总管苦着脸。
“那王爷要生气,我一个被囚禁的人怎么左右得了。”
一句话堵回去,总管和善的笑笑,抱拳告退。
庭院外,日光铺遍,秀石峥嵘,桃枝曼妙舒展,娇花簇拥枝头。
狸奴趴在枝桠上睡觉,时不时动一下,悠悠然抖落一树烂漫。
端然一副美好静谧,叶倾霜脚下发软,没来由的生出股软弱无力感。
从身到心,俱是疲惫倦怠,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神,她累的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漫天困倦淹没意识,恍惚中,她记起入梦的那夜…好像是黄历十四。
她用最后的意念撑到床边,随后一头栽进被褥里,坠入沉沉黑暗。
时间一晃,好像只是一盏茶的功夫,她便醒了。
纤长的睫毛抖了两下,而后缓缓张开,依然是白天,场景却换成了质朴无华的房间。
她动了动,浑身发软,四肢无力,花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恢复了些许。
她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门开着,正好能看到那树翠幽幽的芭蕉,石墙上挂着七八条花藤。
回到现实了啊……
距离真相一步之遥,却回来了。
阳光斜映在地板上,她眼眸深处倒映出一抹迷蒙的暖色。
与此同时,脑子里像画似的,一帧一帧闪过锦曦、漱玉和漱墨。
她曾暗中猜测,齐元修笔下的贵妃有可能就是漱墨的主人、锦曦的敌人。
可是现在,她与真相,失之交臂。
“阿霜醒了。”
临渊端着汤羹走进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我又昏睡了十个时辰?”
“对。”汤被放在桌上,折射着光,在屋里映出微微油光。
叶倾霜眼神空落落的望着那一点光,轻声自问:“原来都是梦吗?”
临渊耳力好,闻言无奈的瞥了她一眼,拧了干净的毛巾为她擦手擦脸。
“不是梦,你跟长公主有缘分,陷入了她留在学院的执念里,只不过你后来失去意识,就被执念当成死物扔出来了。”
叶倾霜诧异中带着一丝平静:“执念啊……”
临渊一边用湿毛巾为她拭面,一边道:“我打听过长公主的生平了,她应该是跟齐沐北一样,被穿越者夺了气运。”
“不过她侥幸,没有立刻灰飞烟灭,而是魂魄不散,流连在生前最喜欢去的地方,这才留下深重的执念。”
“临渊,如果我没有遇到你们,是不是灰飞烟灭后,也就剩个执念?”
她语气淡淡的,平平的,没有任何音调起伏,像远远吹来的风,缥缈而虚无。
临渊望着她,眼中是满满当当的温柔和不做掩饰的心疼:“阿霜,你想做什么?”
叶倾霜默了默,问道:“长公主,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