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离开?”
“你为何要留下?”
她又不说话了,为何要留下?
不知道,反正一无所有,在哪里其实无所谓。
她不过是懒,懒得改变现状,过一日算一日。
良久,她轻声问:“你待如何?”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看大千世界。”
“我见过。”
“你没有见过。”她听到道士叹了口气,好像很无奈:“你或许比大多数人富足些,但实在没见过这个世界的美妙。”
“是吗?”叶倾霜漠不关心。
“人间不止有疾苦,还有春日长街的花神祭,灯火阑珊的上元夜,还有鹊桥相会的七夕。”
“都是活人的事,与我何干?”
“什么都没见过,不遗憾吗?咱们各退一步,我放弃劝你投胎,你迈出一步,去看看我说的风景,好吗?”临渊声音放得很温柔,语气带哄,好像面对的是个三岁小女孩。
她却不领情,冷淡的问:“看了又能怎样?”
她是真的在疑惑,看了又能怎样?
“或许不能怎样吧,不过总比这乌黑麻漆的匣子好看。”顿了顿他又道:“当然,你大概也不在乎好不好看,但你得知道,你生病了。”
叶倾霜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对这个说法有些新奇:“没有躯体,如何生病?”
“你心病了,专治心病的大夫把它叫做抑郁症,伴随的显着症状是万念俱灰,对世间乃至活着都不在乎,丧失一切兴趣。”
“如果你有躯体,还会失眠或者嗜睡,心悸,发抖,食欲不振,呼吸困难,记忆力下降,体质越来越差——”
听着一个个贴合生前的症状,她眼睛不自觉酸涩起来,这个病真像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够了。”她涩声打断。
“你真的不好奇,正常人眼中的世界吗?”
好奇的,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是个病人。
活着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好像与人不同。
小丫鬟得到点心会开心的呼朋唤友来分享,芙蕾抢了她的东西会开心的四处炫耀,父亲在生意场上占到了便宜也会乐呵呵摆家宴。
唯独自己,不知道开心是什么感觉,只是装出正常人会有表现。
她曾听到小丫鬟们私下议论,说她好伺候,不乱发脾气,不像大小姐刁蛮,就是没有人味儿,亲近不起来。
可她一身病骨,像行尸走肉般,连正常情绪都没有,怎么跟人亲近呢?
友情之重,亲情温暖,爱情缠绵,她都只在书里读过,一行行黑白字抽象描绘出的感觉,她认可却无法感同身受。
“我曾在一个异世人的梦境中学到许多东西,也包括抑郁症的一些治疗之术。如果你愿意的话,跟我走,我帮你治病,好吗?”
临渊张开手掌,夜明珠照亮黑暗。
“我们一起去看,正常人眼中的璀璨人间。”
叶倾霜心里好像有颗名叫希望的种子突然萌芽。
她想要,再试一次。
她很好奇,正常的自己会是什么样?
但她说:“算盘吵,我不住。”
临渊哑然失笑:“行,我倾家荡产给你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