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渔复笑,“莫要担心,还是多亏你们机灵。”她看向祁屹,将身上的外袍解下,套回他的身上,“阿屹哥哥还要去处理难民营的事,我这儿还有她们俩照顾,放心罢。”
他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两日都城很乱,流离失所的人不一定就是千旭的百姓,你且在将军府好生呆着,哪儿也不许去,等这阵子过去,我带你去散散心。”
她甜甜一笑,“好!”
“对了,”祁屹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几分凝重,“上次醉香楼头牌的事,皇帝不许我继续插手,全都交由大理寺之人去处理,若是大理寺查到你大哥与头牌有交情,说不准会缉捕你大哥审讯。”
她的笑容瞬间凝固,“我大哥怎会去杀人?凌伊阳也与头牌有来往,他们怎的不去怀疑凌伊阳?”
“媞媞,你且想想看,若此事真与凌伊阳有关,他定会洗清自己的干系,将此事嫁祸到一个没有话语权之人的头上,你大哥便是最好的选择。”
“可按照发现尸首之时的说法,头牌是与私下的相好幽会,在窝棚不小心被雨雹砸死的,我大哥不过与头牌相识过,如何能拉扯到我大哥头上?”
他眉心低了些,“说不准,若是有人故意策划这一切,目的显而易见,就是冲着你大哥去的,倘若大理寺没深查,这个案子很快就会结案。”
她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头牌的死定和凌伊阳有关。
但其中缘由,她捋不清。
“莫担心,只要是有关你的事,我都会帮,便宜江云潇了,要不是你,我定不会理会他的死活。”
“噗。”她浅浅地笑了一声。
祁屹看得愣了一瞬,这样的笑他好久没看过了。
纯真,不掺杂一丝一毫虚情假意。
他弯起食指,轻轻刮了两下她的鼻子,语气带着丝丝宠溺,“今日晚膳我想吃茄子瓜,让双溪做好,等我回来吃。”
“嗯。”
送走祁屹,双溪和青雨给她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裙。
“姑娘,大人对你可真好,等姑娘事成,我们真的要离开将军府么?万一大人找不到姑娘,还不知大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江晚渔沉默了一瞬,“要离开的,他伤过我的那些,我不知如何去释怀。如今他对我好,我辨不清他是心悦现在陷于泥泞的我,还是和李瑀衍一样,放不下曾经的我。”
毕竟,与祁屹在西北重逢之时,他对她的厌恶和恨意,是实打实存在着。
即便是回了都城以后,他仍是欺辱过她多次。
这些她忘不掉。
可话说回来,这些都是她自找的,是她想要倚仗祁屹,主动爬上他的床。
她的心里太矛盾。
双溪又听不明白了,“什么这个我,那个我,姑娘只需知道自己心中是如何想的不就好了?大人这样全心全意保护姑娘,又有几人能做到?姑娘就没有一丝丝感动么?”
自然是有的。
他的每一次出手相助,将她从泥沼里一点点拉出,她都看在眼里。
有他在身边,她原本要受的罚都少了很多,也躲过多次劫难。
他太好了。
好到她想逃离。
她一边卑鄙地利用着他,一边想要离开他。
“双溪,我如今这副样子,不敢奢求太多,只希望能洗刷江家的冤屈,救出两位兄长,再和你们一同离开。”
“嗯!总之不管姑娘做何决定,我们都会跟着姑娘,只要姑娘不抛下我们!”
江晚渔刚笑着应下一声好,红西就从外边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晚渔妹妹!事情我都安排好了,牧善说今日就能与你见面,到时候你想问他什么,都可以问。”
“你这家伙怎的现在才回来,方才姑娘需要你的时候,却不见你的踪影!”
不等江晚渔回答,双溪倒是先骂了起来。
红西瞪了她一眼,“事情太多,我也不想在外边耽搁,就那个慈幼院修缮之事,足足费了我快一日的时间,还有夏裕那边……哎?你方才说了什么,晚渔妹妹需要我?是不是有什么人欺负她!”
“已经被欺负得够够的了,你才回来,人都跑了!”双溪也回他一个白眼。
红西怒道:“是谁?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在都城一日,我就有办法叫他付出代价!”
“呵呵,”双溪白眼翻上了天,“那你去找去呗,人家现在刚好就在都城,好像是在……”
“在城郊难民营。”江晚渔补充道。
“对对对!城郊难民营,你快去罢,穿着绣金蟒袍那人,很容易认。”
“绣金蟒袍?”红西这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这不是皇室之人才能穿的么?”
三个姑娘没忍住齐声笑出来。
红西挠了挠头,“晚渔妹妹,你怎么能和这个尖酸泼辣的臭丫头一起戏弄我。”
江晚渔道:“没有戏弄你,太子出宫办事,暂住将军府,双溪方才说的那人,便是太子,不过现在我已无大碍,好在双溪传话及时,阿屹哥哥救了我。”
他眼神有些困惑,“太子欺负你?据我所知,你曾和太子是青梅竹马,还是太子妃的不二人选呢,传闻中太子脾性温良,待身边的人极好,你又曾是太子心上人,他怎会欺负你?”
“再说了,将军府这么多人呢,他故意欺负你一个小婢女,不怕人看笑话?”
江晚渔叹息,“是啊,温良之人钻进牛角尖,会变得很可怕。”
“哎,晚渔妹妹没事就好,别管他什么太子了!咱们现在就出府罢,牧善就在屯溪茶楼等着呢!”
她想到了祁屹告诫她的话,“改个日子罢,或者让牧善到将军府这边来。”
“为何?”
“这段时间因为雨雹的灾情,都城难民多,不免发生动乱,在未能给江家洗刷冤屈之前,我得好好保护好自己的命。”
“嗐!有我在一旁保护你,你还担心什么?区区几个难民,咱们跟他们犯不上关系。”
思虑再三,她仍是摇头,“我不敢随意冒险。”
“那……那我去屯溪茶楼一趟,让牧善过将军府来,晚渔妹妹先在玉笙居等着罢!”
“好,辛苦。”
红西一跃上屋檐,心中对江晚渔的决定有几分抱怨。
他认识的她,一直都是果断勇敢,今日不过是都城里多了些难民,她却变得畏首畏尾,连将军府的大门都不敢出。
罢了,她终究也只是个女子,胆小怕事也是正常。
从将军府到屯溪茶楼,不算远,他只用两刻钟便到了。
与牧善解释一番后,牧善很爽快地答应他一同前去将军府。
两人刚从屯溪茶楼走出来,迎面冲来一个手持沾血长刀的男子。
那男子一脸狰狞,见人就砍,霎时间一条原本祥和的街巷,陷入了恐慌……